胡帛依言用望远镜仔细观察那石墙,只见它确实跟国内的石墙完全两码事。
国内的石墙都是把石头切得方方正正,用砂浆糯米砌得严丝合缝,根本不怕炮击,距离再近,以明军的火炮也轰不塌。
但眼前这道所谓的‘护国神垣’,完全是用基本没加工,大小不一的石头一块块堆起来的。所以高度不高,斜度也不够,而且石头缝里完全看不出有抹浆的痕迹,确实容易在炮击下崩塌。
“这活要是咱们的工匠干的,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胡帛同意了王弼的判断,之所以没轰塌,是因为距离太远,炮弹的威力不够。
“也许当年的石墙已经坍塌了,这是那怀良临时新建起来的。”王弼猜测道。
“有道理。”胡帛也觉得只有这种可能。
他俩却不知道,这石墙当年就是这样的。在这个年代的日本,城墙是很罕见的东西,就连皇宫的城墙都是这样堆砌的,当然这不影响日本人给它起个牛逼的名字——玉石积法。
于是王弼决定今天在码头安营扎寨,通宵运送一批火炮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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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墙上,三人众看到明军上岸后没有进攻的意思,反而开始挖沟壕、设鹿柴、立栅栏,一副要稳扎稳打的架势,便知道明军今天不会进攻了。
三人众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问一下伤亡。才知道在之前的炮击中,死了两百多,伤了五百多,其中好多人是从石墙上跳下去自己摔的。
这点伤亡倒不算什么,但之前的慌乱让他们十分恼火。
“这还是保卫家乡呢,竟也如此胆小惊慌,真是太该死了!”少贰赖澄恼火道。
“都怪怀良亲王,白白葬送了我们的五百武士,才会有这种局面。”大友亲世黑着脸道。
“确实影响很大。”岛津氏久深以为然道:“没了地头武士的带领,那些足轻根本就是无头苍蝇,只会添乱。”
日本从镰仓幕府时,就实行庄园地头制。大名将土地分给小名,小名将土地分给武士,武士领导自己土地上的农民平时生产,农闲训练,需要打仗的时候就带领他们上战场。
在战场上,担任足轻的农民,只认识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武士,也只有自家武士才能指挥的了他们。
所以怀良亲王那次冒险,并不只是浪掉了五百武士,还让南朝军队损失了五百基层军官,三人众对底层士兵的控制自然大受影响。
当然,就连他们自己乍被炮击,也都麻了爪,那山崩地裂的动静,实在太吓人了。
所以当他们发现明军之所以不立即进攻,是在往岸上运炮时,立马就坐不住了。
那玩意离那么远都那么可怕,要是让明军运到近处,造成的伤亡不就更大了?
“不行,必须阻止他们!”少贰赖澄焦急道:“不能等他们将大炮运到近处。”
“是。”岛津氏久点头道:“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将他们赶下海滩!”
“可是主动出击的话,非但没有护国神垣的保护,还要进攻明军的营寨。”大友亲世忧虑道:“那可是击败了元军的明军啊。”
“我们也击败过元军,有什么好怕的?”少贰赖澄赶紧打气道。
但打败元军的是他们爷爷的爷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大友亲世还是不赞同正面交战。
“那就夜袭!”岛津氏久自告奋勇道:“今晚,我亲自率领岛津家的勇士前去偷营,你们大友家只需要跟在后面捡便宜就行了!”
“好。”大友亲世觉得这主意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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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晚三更,岛津氏久亲率两千本家精锐,悄悄爬下墙头,然后轻车熟路的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摸向设在码头开阔处的明军营地。
双方距离最近处不到百丈,日军须臾便摸到了营寨外,用携带的木板架在沟壕上,然后手脚麻利的爬了过去。
谁知刚过去一半人,原本漆黑一片的营地外围,忽然火光大亮。藏在暗处的明军,将火把丢入提前堆好易燃物,倒上火油的壕沟中。
壕沟中,登时腾起熊熊大火,将正在上头通过的日本兵烧成了火人。
营地外登时亮如白地,早就埋伏多时的明军,嗷嗷叫着从藏身处冲杀出来,与被截为两段的岛津家士兵战在一处!
岛津家士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确实不低,哪怕被打了埋伏、四面皆敌,依然挥舞着长刀长矛拼死抵抗。
但他们碰上的是打的蒙古人远遁漠北的洪武明军。
不说别的,明军光个头就比他们平均高一头,大一套。力气自然比只吃素的日本兵大许多。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这部分很快就被明军分割包围,然后一一歼灭。
然后明军隔着火势汹汹的壕沟,用火铳和弓箭向壕沟外的日军开火。
其实日军的弓箭是很厉害的,但他们个子虽然小,却迷恋长弓巨矢,今晚又是来偷营的,谁会携带那种碍事的玩意?
结果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打的抱头鼠窜。
混乱中,岛津氏久一直坚持在前线指挥,直到膝盖中了一箭,被家臣背着狼狈逃回。还不断回头看,唯恐明军追上来……直到遇上接应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