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午门城楼上传来肃穆的钟声,长安右门缓缓敞开。
待两扇巨大无比的金钉朱漆大门缓缓敞开,守门的官兵列队站好,那些文官便率先抬着二圣的牌位,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虎门’。
正待往承天门行去时,却见外五龙桥上,立着个身穿儒袍、脸色难看的中年人。
“衍圣公,你回京了?!”
看清那人,文官们大喜过望,纷纷打招呼道:“恁来的真及时啊,快来为圣人举牌!”
“是啊,有衍圣公亲率,我等更师出有名了!”
“你们住口!”谁知孔希学却朝他们暴喝一声,然后迈着鸭子步,朝祖宗牌位走来。“我不许你们打着我祖宗的旗号,行欺师灭祖、欺君罔上之事!”
文官们像被掐住了脖子,同仇敌忾的气氛荡然无存。
他们哑口无言的看着衍圣公走到面前,然后朝文宣王牌位跪拜下去。
“不孝孙克坚来迟了,请祖宗恕罪!”
毕恭毕敬四拜兴后,他又在儿子的搀扶下起身上前,双手抓住那偌大的牌位,就往怀里拽。
“衍圣公,伱干什么?”见衍圣公要抢牌位,那四名官员给整不会了,赶紧下意识抓紧了底托。
“把牌位给我!”衍圣公愤怒的用力拉拽。
“不行”四人赶紧抓着底托,不让衍圣公夺了牌位去。
“放手!我祖宗的牌位,你们不可以碰!”衍圣公则死死抱着竖牌,非要把祖宗的牌位抢回去。
“不放,圣人是儒教的圣人!”双方便拔河开了。
按说四对一,优势在我。可四名官员还没来得及发力,便听喀嚓一声,圣人牌位竟被生生拽成了两半。
孔希学抱着牌面,噔噔噔后退不止,要不是他儿子及时扶住,好险没一屁股坐地上。
四名官员抓着底座,所有人目瞪口呆,场中一片死寂。
“好啊,你们损毁我祖先的牌位,欺师灭祖啦!”还是孔希学先反应过来,放声大哭起来:“祖宗哎,子孙不孝啊,让我以死谢罪吧……”
那几个官员也吓得面无人色,赶紧上前将那底座给他。见衍圣公不接,他们便动手给重新插上。
“好,好了。”四人讪讪笑着擦擦汗。“没事了……”
话音未落,便听吧嗒一声,底座重新脱落。
“艹……”不知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虽不雅,却也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欺师灭祖啦,欺师灭祖啦……”衍圣公还在那里大哭不止,惹得一众武官笑弯了腰。
郑尚书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对孔希学道:“衍圣公不要这样,我们也都为了圣教存续,为了孔圣人的地位啊。”
“是啊衍圣公,孔圣人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徐铎也赶紧附和道。
“一派胡言,我祖宗从来讲的都是君君、臣臣,不会让人打着他的旗号逼宫的!”孔希学却断然道:“除非你们让我祖宗开口同意,否则谁也休想打着他老人家的旗号乱来!”
“这……”众文官无语了,这谁要能让孔圣人开口?那还用抬出他的牌位么?
可就是扶乩请神出马仙,也请不来孔圣人啊。
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
“所以嘛,你们又没问过我祖宗怎么想的,怎么就敢说他一定会同意?”衍圣公大声质问道。
“因为我们是为了维护圣人啊……”郑九成道。
“不,你们只是打着我祖宗的幌子,来满足你们的一己私利。”孔希学高声道:“今天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休想抢走我祖宗的牌位!”
他根本不怕这些文官动粗,一来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些儒生不敢动自己一指头。二来,大队带刀舍人就在自己身后的承天门上。
万一场面失控,马上就会冲出来弄这帮文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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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午门响起响鞭声。
看热闹的胡惟庸,方对一众束手无策的文官咳嗽一声道:
“诸位快点,耽误了上朝,可是要吃廷杖的。”
说完,便跟曹国公带着武官先行一步,只留那些文官在风中凌乱。
“怎么办?”众文官望向郑部堂。
“唉……”郑九成看一眼衍圣公,孔希学赶紧把牌位紧紧抱在怀里。
“既然衍圣公不同意,就算了。”他叹口气道:“我们只带亚圣的牌位上朝吧。”
“唉,只能如此了……”文官们认命的点点头,总不能真从衍圣公怀里硬夺取孔夫子牌位吧?
那也太抽象了,不止要在当世贻笑,绝对会遗臭万年的……
文官们只好抬着亚圣的牌位,越过衍圣公,继续向承天门前行。
孔希学紧紧抱着祖宗的牌位,闭眼不看那些文官或是失望、或是鄙夷、或是愤怒的目光。
直到最后的官员也走过去,外五龙桥上空无一人,他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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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门城楼上,数百名带刀舍人手持皮鞭木棍,只待燕王殿下一声令下,就要冲下去拿人了。
看着文官们居然就这样放弃了,只抬着孟子的牌位进了脚下的城门洞,老四失望的叹气道:“这帮怂包,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