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朱桢骑着久未出镜的平天大圣,晃晃悠悠出了东华门,来到刘军师桥。
一到诚意伯府门口,便见刘璃和刘祥在那里踢毽子。
孟春时节,春衫轻薄,少女湖绿色的裙裾飘动,如一汪湖绿荡漾,不时露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腿,正如那湖中的白天鹅一般优美。
朱桢看的都呆了。感觉她又长大了。
“小师叔,你终于回来啊。”
直到刘璃看到他,开心的迎上来,朱桢才回过神来,笑着下牛问道:
“是啊,有没有想我呢?”
“你猜呢?”
“那就是想了。”朱桢便道。
“你没猜着。”刘璃咯咯笑起来。
“真的?”朱桢便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枚嵌着红宝石的金簪。
这是高丽那位王后,送给他母后和母妃的若干礼物中的一样,被他昧下了一件。
“当然是开玩笑了。”刘璃一双漆黑的眸子笑成了一对月牙儿。“不信伱问刘祥,人家天天都念叨小师叔呢。”
“哼,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刘祥就很不齿,这个妹妹怎么一点都不像自己。
却见朱桢又亮出一张朝鲜特产的檀弓来。
朝鲜半岛自古就出良弓,《后汉书·东夷传》说‘乐浪,檀弓出其地’。乐浪就是在汉在朝鲜所设的四郡之一。
朝鲜的角弓和片箭不同于中国和日本,角弓弹性好,射程远,片箭箭身短小,非常轻巧,射程却很远。
刘祥登时就咽了咽口水,然后把妹子往朱桢面前一推道:“把钗插她头上。”
朱桢便开心着把弓,递给懂事儿的刘祥,待他想要依言将金钗插到刘璃鬓边时,小姑娘却羞红了脸,夺过簪子就跑进去了。
“唉……”朱桢无奈摇头,背着手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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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诚意伯府,却不见了刘璃的身影。
朱桢只好先来到师父的书房,也不敲门,推开就往里进。
屋里头,刘基和刘琏正在说话,让他吓了一跳。
“臭小子,你要吓死为师么?!”刘基吹胡子瞪眼道。
“嘿嘿,老师,给你个惊喜么。”朱桢根本不怕他,老刘还指望自己教他更多东西呢。
“惊吓还差不多。”刘基没好气道:“这么快就从高丽回来了?”
“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玩儿的?”朱桢将一支偌大的高丽参,和一根紫杉木拐杖搁在桌上,撇撇嘴道:“也就我哥他们乐此不疲。”
“哈哈,谁让你小子鸟没用的。”刘基居然秒懂,笑得前仰后合。
“唉,为老不尊。”朱桢吐槽一句,又跟刘琏见礼道:“师兄,你们聊什么呢?”
“殿下,没什么。”刘琏笑笑,温声道:“陛下委任我为江西布政司右参政。”
“几品?”朱桢眨眨眼问道。
“是从三品。”刘琏轻声答道。
“好事儿!”朱桢欢呼道:“这连升了七级还是八级啊?”
“因为空印案,地方官员大量出缺,所以这种突击提拔,现在很常见。”刘琏道。嗯,跟他是刘伯温的儿子,没有半文钱关系。
“这就叫机遇。”朱桢笑道:“真羡慕师兄啊,不像我,这辈子都没法进步了。”
“殿下,你已经是亲王了,还要怎么进步?”刘琏无语。
“那就只有当皇上了。”刘伯温冷笑道。
“师父别瞎说,我一点那种念头都没有。”朱桢赶忙摆手否认。
刘伯温哼一声,没再接话。
“那师兄什么时候上任啊?”朱桢也赶紧岔开话题。
“吏部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刘琏苦笑道:“可家父还没答应我去呢。”
“为啥?”朱桢问道。
“为啥?”刘伯温冷下脸道:“明明是火坑,也往里头跳啊?”
“为什么说是火坑呢?”朱桢追问道。
“皇上要在江西试点两件事,一个是你用老夫的名义,提的那个‘奏销法’,这个应该是布政使管的事情,跟刘琏没关系。”刘伯温沉声道:
“但另外一件事,清丈田亩,指定就是刘琏的差事没跑了!”
“我父皇要编制黄册了?”朱桢神情一肃道。
“嗯,你离京这段时间,皇上曾秘密来过我这里一趟。”刘伯温淡淡道:
“他说空印案对他的伤害很大,让他不再相信天下的官员了。当然这话听听就罢了,因为他从来就没相信过他们。”
“这倒是……”朱桢无力反驳。
“他还说到,地方和户部,之所以讲数作账,如此猖獗,就是因为朝廷手里没有准确的田亩数目,这样每年该收多少税,朝廷不知道,老百姓也不知道,只能任由官府信口雌黄!
“要是朝廷能掌握每一家每一户的田亩数,每年该收多少税一目了然,哪还有贪官污吏从中捣鬼的余地?”刘伯温接着道:
“所以你爹,打定了主意,要在全国清丈田亩!”
“这是千秋大计啊。”朱桢道:“历朝历代,开国之后都要干的。干不好的,国家也不长久。”
“还用你教我?”刘伯温白他一眼道:“清丈田亩,对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