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进去打招呼, 虽然开了窗熄了烟,但屋里还是一股子烟味。
她咳嗽两声,看清楚屋里的人, 见都是年长者,就说:“各位前辈好, 我是新来的技术员萨仁, 我想跟你们请教些问题可以吗?”
屋里四人都面面相觑,还真没人用前辈来称呼过他们。
靠窗户的一位灰白头发红脸膛的老者就笑:“小丫头挺懂礼貌, 进来吧, 有什么问题?”
他对面的痩长脸年轻一点, 最多五十出头,这位还把自己的椅子让了出来,“坐吧,坐下说。”
萨仁怎么会坐, 赶紧把椅子给他放回去,她是没想到一个称呼而已,居然让这四位这么开心。
这时离门最近, 刚才没抽烟的那位站起来, 主动给萨仁做了介绍。
这位姓严, 跟靠窗的那两位都是北京农业大学的教授,不过现在农大迁到了重庆, 改成了农机学院, 好些课都停了,他们也被分配到了这里。
灰白头发的那位姓江, 痩长脸的姓孟,萨仁一一打着招呼,觉得这小小的办公室里还真是藏龙卧虎。
跟严教授对着的那位是湖大的老师, 学的教育专业,居然也被塞到了畜牧站。
等介绍完了,湖大这位老师先说话了:“我这专业不对口,肯定帮不了你,你问老江,他是畜牧专业的。”
好嘛,三个农大的,两个农林专业,只有江教授是畜牧专业。
那就只能问江教授了,谁想到江教授看了她的文件夹,叹口气:“我以前就提议弄个种羊培植基地,可没人听啊。你就是计划写的再好,也实行不了,白瞎。”
萨仁皱眉:“为什么实行不了?”
江教授看她一脸真诚地发问,不由笑了笑:“不然你就试试吧,我的计划实行不了,也许你行呢?”
他说着就把一堆资料还有各类相关的书籍都找了出来,全塞给萨仁:“行了,你先去研究研究吧。”
萨仁第一天上班的感觉真是醉醉的,这四位老人家应该都是受到牵连被发配到这里,可能觉的没去牛棚就已经很知足,不敢再出头。
胡站长是今年刚从乌市过来的,不知道是快退休了,还是有别的原因,一心求稳,不出事就行,该安排的安排下去,牧民有了事也管,至于长远计划,完全没有。
回了宿舍,张春惠倒是热情起来,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到萨仁床上翻她的狼皮褥。
“我一直想买一条来着,听说盖这东西能她祛病。”
萨仁见她还算直爽,算得上可交的人,就说:“等我从家里给你带张狼皮来,你自己做吧。”
“那怎么好意思?我买你的吧。”
张春惠只比她大三岁,倒也聊得起来。
见她一直在翻资料,张春惠就跟她说:“那四个教授级别的技术员就是摆设,胡站长看不上他们,觉得他们该去劳改,哪里还会用他们。现在咱们畜牧站都快成兽医站了,最尴尬的是,咱们这儿还不是所有病都能治。”
萨仁也明白,就算江教授是畜牧专业的,对动物疾病没研究,也只能凭经验来。
她用了两天时间翻看完了资料,又把江教授给她的书全都粗略翻了一遍,觉得增加产量只有两个法子,挑选好的种羊跟药物助孕。
但这些都得实践才行,于是她去找胡站长:“胡站长,能不能在畜牧站建个养殖中心来做实验?把各种品种的母羊都搜集过来,再把牧民挑好的种羊选几只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胡站长就一拍桌子:“你看看咱们这小院子,在哪儿弄养殖中心?你是想给我弄的满院子羊粪吗别人来办个事,还以为到了羊圈。”
萨仁心中呵呵,就他这畜牧站能办什么事?牧民来就是买药,打针都不一定有药,只是些最简单最基础的药片。
“可以让旗里给划个地方嘛,建养殖中心也不用盖楼,圈个大点的院子,搭几排牲畜棚,再盖上一排平房就行,以后肯定能发展起来。”
“说的还挺头头是道!”
胡站长说着从办公桌后出来,走到萨仁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来来,这站长给你做吧。”
萨仁简直气炸,这什么人啊。
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干脆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拍:“胡站长,这是你给的任务,你让我完成它,我也很努力的做了功课,可你不肯配合我,不肯给我完成任务的条件,是想让我纸上谈兵吗?”
她以前也算是管过数百号人的,一发脾气,气势一上来还真有点官样。
胡站长吓了一跳,好长时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还是个刚来的小丫头,她怎么敢?还这么有气势?难不成她也有后台?
胡站长做为畜牧站的站长,萨仁来讲药獾经验时他是在场的,当时他只以为邢书记是爱才,看她一个牧民能说会道还有本事,这才让她进畜牧站。
可看看萨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