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记忆是铭刻在基因本能的存在,相当于一种传承。
这样的基因携带生存记忆传给下一代在浩瀚宇宙中是极为正常的,有些稀少且珍贵的种族,他们根本来不及成长就要面对各种足以威胁到己身安危的危险。
在这样的情况,出于繁衍延续的本能,那些最为重要又最为隐秘的保命及存活记忆就会在后代出生后渐渐在他们记忆苏醒。
易柏一族的生存记忆中,它们会知道自己身体的哪一处最为强大,什么样的攻击方式能能人敌人瞬间致命,它们也知道怎么去吞噬其他的种族来繁衍,同样——它们也会知道什么样的存在能让自己致命。
但易柏缺失断裂的生存记忆导致了他丢掉了这一方面的信息,若是他没有断裂,白维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流悦对于主体意味着什么。
就算流悦依旧被拍卖,在拍卖场上的第一眼同样会让易柏清楚,这个人对他自己意味着什么。
那是不能伤不能凶,只能好生护着只为哄对方笑上一笑的存在。
是他最大的弱点。
这是基因为他选择的弱点,毫无规律却又如同诅咒一般缠绕在它们一族的身上。
白维作为易柏附属存在的克隆人,是完全处于被主导的地位,只能算易柏的半个□□,不能共享对方的记忆,却要被对方共享记忆,随时都可能被毁弃。
这样一个在易柏心中微不足道的人,却在垂亡之际阴差阳错地觉醒了全部的生存记忆,在某个方面反而是白维占据了上风。
他同样忍受着难耐的苦痛,但每每想起自己仅有主体的部分基因就是这样的痛苦,那易柏又要多么难熬时就满心畅快。
白维身上伤痕累累,有着易柏身上几分的治愈能力还能落成现在这幅模样,可想而知他承受的磨难。
白维一阵猛烈咳嗽过后,猛地吐出一口血,随手擦了擦嘴角,扬首眸中无神地看着上方,整个人直接瘫在地上。
俊秀的面容上此时没有了那种刻意做出的温和神色,就只有机械冷漠的冰冷感,这样的表情反而让那些微妙的格格不入感消散。
比起那些刻意做出的温和笑意,这样没有情绪的机械冰冷感似乎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他从诞生起就被告知生死不由己。
自己的生命掌握在一个那时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身上,那些研究人员没有感情地读着那些规则,从巨大的培养皿醒来后神经开始有了自己波动的白维阖目,心中那点奇怪的情绪悄然淡去。
后来,他又知道了。
自己的基因严格说连人都不算。
在易柏冷漠地直接侵入脑中接管了神经系统后,白维知道这次是真的活不久了,就算对方不再为难他,但被摧毁了最重要核心的克隆人根本活不下去。
白维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面露茫然。
他所有的情绪完全被他人掌控,死亡临到头上时也毫无感觉,方才那些刺激易柏的话语也只是实话实说,活着跟死亡于他而言感受不到多大区别。
可是……
白维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去,眼帘随着身体力量的流逝缓慢阖上。
他最后时刻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难受。
因为他想起那个同样影响着自己的女子。
外面是斑斓浩瀚的宇宙星河,女子眼中是璀璨动人的万般星光,那副景象从他眼中落到心口上就是一颗惊艳又撼神的流星,在他荒芜的心口上转瞬即逝。
除了那一瞬的亮光,就只剩下一片黑暗。
易柏额角青筋暴起,脑中是爆炸一样突然又炸裂的疼痛,看不见的基因在翻腾连接,最后生存记忆完整后他慢慢冷静下来。
却发现,来自本能空落落又撕裂的疼痛比他经历过的所有痛楚都要让他无法接受,那是无法去控制也不能去剥夺的感受。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易柏看都没有看一眼地上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白维,踉跄着出了地下室。
面部狰狞,隐隐怪异难看的模样在他脸部渐渐变形,远处看去仿佛那张脸之上还戴了一张怪物一样的面具。
易柏捂脸,眼眶通红,满脸苦悔。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自己送出去的人对于他意味着什么,明明能得到一个极好的结局,却在满心猜疑之下亲手送走了对方。
喉咙之间发出怪异的声响,易柏嘶哑着声音唤道:“我要去元首府。”
闻声而来的管家对主人的状态神色略感惊疑,迟疑回道:“好的。”
……
“你想接回水悦?”
赫黎头都没抬,懒散问道。
易柏点头,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恳求之意,道:“还请元首成全。”
赫黎这才抬头,面色淡然:“她已经离开联邦首都星回家了。”
易柏先是一怔,而后不敢相信。
时间这么紧,人类所属星球又这么多,从何找起!
赫黎漫不经心道:“她应该是帝国的人,我这次见你主要是要告诉你一声,帝国联邦联姻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你怎么想的?”
易柏垂首,眼眸中浮出剧烈的挣扎之色,最后不得不承认,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