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王府待到半下午,公孙遥和李怀叙才启程回自己的王府。
说好只喝一杯的人,不出所料又醉到快要不省人事。
公孙遥叫为期先把人背上了马车,才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娘子……”
喝醉了的人,倒还认识哪个是自己的妻子,在公孙遥刚坐定的一瞬间,便扑上来靠在她肩膀,抱紧她的手臂喃喃低语。
公孙遥不满地想要推开他。
但李怀叙抱紧她的手臂,无论如何也不肯放,黏着她,有如稚嫩的狼崽离不开母亲。
“你真烦。”
看着他满脸潮红的样子,公孙遥难得当着他的面吐露出心声。
原本好好的幞头,因为喝醉酒的缘故,早被他戴的歪歪斜斜,不成体统;身前的衣裳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太热的缘故,竟还解开了一粒扣子,青天’白日的,实在荒唐。
公孙遥看不过去,即便马车里没有外人会看到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替他将官服最上方那颗扣子给重新扣好了。
扣完后,李怀叙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娘子……”
他无意识地砸吧着嘴巴,明明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年纪几何,姓甚名谁,却还是记得与公孙遥道:
“皇叔说,赵家的事他不追究了。”
公孙遥一怔,又稍稍抬眸去看他。
他倒在她的肩膀上,样子真的很乖,精致又嶙峋到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在此时此刻,全都安静到不行;嘴巴微微地翕张,像是在渴求,又像是在卑微地讨好。
也不是没见过他睡着的样子,公孙遥想,但如今的李怀叙,竟叫她无端升起一股怜爱之情。
她没有再去推他,也没有再去吵他睡觉,只是静静地端详着他,兀自又在心底里感叹老天爷的不公。
这样好的一张脸,真是做什么都容易叫人心软,上钩。
马车一路四平八稳回到瑞王府,为期又再次把人背到背上,将他送回卧房。
想起自己上一回喝醉,他好歹也是把自己安顿好,还给自己喂了醒酒汤,公孙遥没有想太多,也叫人下去准备醒酒汤,自己则是留在卧房里,对着彻底醉死在榻上的李怀叙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该她给他换衣裳,还是找个小厮来?
要说羞耻,那两人的确也没什么好再羞耻的,天天睡在一起,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
她望着李怀叙沉沉睡着的样子,心下思量再三,犹犹豫豫的,还是自己伸手,又将那颗方才自己扣上的扣子,亲手给解开了。
一颗,两颗,三颗……
还有他的腰带。
她纤细的十指微微有些颤抖。
腰带这种东西,在大雍,是男女之间定情最好的信物。
寻常姑娘家若是手巧的,有了合心意的郎君之后,便会亲手为其做一条腰带,以示心意。
公孙遥自小到大,其实手都挺巧的。
只是……
她又将目光慢慢上移,瞥了眼李怀叙潮红不退的醉样,觉得要她如今便做一条腰带,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她替他褪去了穿在最外头的官服,又将注意逐渐转移到了袜子和裤子上。
袜子好说,裤子嘛……她心下又无端打起了繁密的鼓点。
像是退堂鼓,但又不确定。
她吞咽了下口水,思绪默默转回到那日夜里,李怀叙抓着她的十指胡作非为,累得她翌日迟起,挨了二公主教训之事。
他,好像实在是有点沉的,她想。
她也没见过旁人的,不知道该怎么比较,但总之,她觉得李怀叙的不和善。
闭着眼将他的裤子拽了下来,只剩一条亵’裤,公孙遥别过脸去,赶紧抓过被子将他盖好。
彼时还尚是太阳刚落山的时刻,方在淮王府里吃得撑,她不想再用晚饭;而李怀叙醉成这样,晚上也不一定醒的过来,她便叫蝉月吩咐下去,不必再准备他们的晚膳。
而后,她又叫来纪叔,仔细盘问,确认李怀叙那一千两白银的确是从家里拿走,说过段时日便会还回来,所以叫他不必登记在册的。
她沉思片刻,便又叫蝉月取来了库房的钥匙,从自己那多出来的几箱嫁妆里,盘点出了价值约一千两的珍珠玉石,当着纪叔的面,放到了王府的库房里。
“这便算是账平了。”她道,“待我看完府上全部的账本,若是发现还有任何问题,纪叔,我可就要拿你是问了。”
她这是在告诉纪叔,还有类似的事情,得尽早与她如实相告才是。
纪叔一把年纪,默默点着头,心下却只是在咋舌——整日里看王妃对王爷都是爱搭不理,忽冷忽热的样子,没成想,关键时候,居然会从自己的嫁妆里掏钱为王爷填漏洞!
她原来爱极了他!
公孙遥却哪里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这毕竟是李怀叙从公孙云平处坑来的东西,没有他,这些东西,她说不定一件也捞不着。把他该得的给他,剩下的,她才能心安理得。
处理完这些事情,她又好好地沐浴了一番,才回到卧房。
屋里的李怀叙仍旧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