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身不由己的日子里,唯一支撑着杜鹃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她入狱前与贺书源短暂相处的时光,她千千万万次的描摹过贺书源的一颦一笑。
可是,杜鹃从未见过贺书源在自己面前笑的那般开心快乐过。
原本她以为他的儿子只是不苟言笑罢了,但在看过那些照片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她这个既没钱又没能力的母亲带给儿子的,只能是羞辱和嘲笑。
或许十年前的杜鹃还能够忍住不出现在贺书源面前,只是偷偷的观察着他的幸福,但经历了牢狱之灾的杜鹃,她的思想早已不复从前。
在杜鹃看来,她之所以会坐牢,就是因为贺家人发现了她交换了两个孩子的事实。(当然,这是云励寒误导杜鹃的。)
所以贺父贺母算得上是杜鹃的仇人,而贺书源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母亲,更甚至是在贺父贺母的面前承欢膝下。
这完全就是认贼作父!
是让杜鹃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原本她还是抱着些微的期待的,但现在,贺书源那般漠然的神情,彻底浇灭了杜鹃内心的最后一点希望。
杜鹃也不在乎是在学校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了,她愤怒的大喊,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贺书源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十年来受尽了苦难,都是为了谁?!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认我的话……”
贺书源几乎是瞳孔地震,明明是五月份初夏的天气,他却偏偏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动作几乎是比脑子还要迅速,贺书源大踏步上前一把捂住了杜鹃的嘴,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大吼出声,“你闭嘴!”
如此狰狞的面容出现在贺书源的脸上,将贺听琴晴吓了一大跳,长了这么大,她从未见自己的哥哥如此愤怒过。
贺听琴掏出手机就要报警,“你这个疯女人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马上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杜娟几乎对“警察”两个字ptsd了,她疯了一般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捂在自己嘴巴上的贺书源的手给掰开,挥舞着手臂就向着贺听琴的脸上扇去,“哪里来的贱丫头!”
贺书源急忙伸手去挡,但杜鹃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又起身那么好拦的,贺书源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顷刻间就像发了面的馒头一般肿了起来。
杜鹃也有些懵了,虽然内心扭曲不堪,但对儿子的爱意还是占了上风,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贺书源的手臂,“你怎么样?痛不痛啊,我不是故意的……”
贺书源痛得有些呲牙咧嘴,却只能强忍着痛意,“我没事,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一个地方。”
“哎!好,”杜鹃急忙答应下来,儿子既然愿意跟她说话,那说明心里就还是有她这个母亲的。
贺书源将来家他们放学的司机打发离开后,带着杜鹃一起打了个出租车。
云励寒带着云安安和孟菲两人跟上了他们。
高档的西餐厅里,杜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格格不入,从踏入这家餐厅的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不知道该怎样安放。
贺书源借口说贺听琴的衣服脏了,将她打发去了卫生间,整个人漫不经心地窝在椅子里,带着那种淡漠的眸光看向了杜鹃,“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在贺听琴起身的同时,云励寒给云安安和孟非都点了她们喜欢吃的东西,“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会。”
“走吧走吧,”云安安故作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哥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忙个不停。”
云励寒轻轻笑了笑,“我马上就回来。”
青年迈开长腿向外走去,一路上穿过无数的小包间,步履几乎生起了风,在卫生间前面一个拐角处猛地一个转弯,手臂扫过了一名女生的胳膊。
“走路不长眼睛吗?”贺听琴怒气冲冲地看着那个撞了她的人,但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质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贺听琴猛然间拽住了云励寒的袖子,“你到底是谁?你和我爸爸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的长相和他爸爸年轻的时候那么的相似……
云励寒眉毛微蹙,“你认错人了吧?”
贺听琴不依不饶,“你不许走,必须给我说清楚!”
云励寒脸色微沉,望着贺听琴的眼神冰冷无比,“这位小姐,还请你自重一些,搭讪也不是这样搭的。”
“噗——”9527忍不住笑出了声,“大佬,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神识化做手指猛地给了9527一个脑瓜崩,“闭嘴。”
贺听琴怎能忍受这般的污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云励寒眸光低垂,望向了贺听琴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既然如此,还请小姐自重。”
贺听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你说谁是流氓呢?”
云励寒神情不变,依旧是淡漠的嗓音,“不是最好。”
贺听琴气极,“你等着,我马上就打电话叫我哥过来收拾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你拽什么拽……”
贺听琴在包里翻找了一遍,却未曾发现自己的手机,她这才想起来,手机刚才被她放在餐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