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倒地的人,鲜红的血,刺目的残阳,一点一点的在魏南亭中眼中晕染开来。
那倒在地上肥胖的身体,早已经失去了他原本应有的温度,素爱干净的衣衫染上了朵朵红梅,那样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人,竟就这般草率地死在了原本最为安全的王庭里。
魏南亭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一口气上不来,堵在喉咙里难受得紧。
自出生起至今二十余载,魏南亭接受的便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他可以为了南梁战死沙场,也可以为了南梁忍受南梁王的猜忌。
但他却从未想过,在他身披铠甲手中持刀的情况下,南梁王还会在他面前被人一剑砍去了头颅。
魏南亭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试探着催动喉咙,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魏南亭此刻的心里是一团乱麻,深深地愧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现在他竟是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南梁好,还是害了南梁。
明明……明明他带云励寒来南梁的王庭是想要让他帮忙出谋划策,看看能否在宣朝的层层威压之下,让南梁暂时的在夹缝里生存。
云励寒杀了宣朝的使者刘武他并没有感到太过于诧异,毕竟已经和宣朝到了不死不灭的地步,便是再多背上一条人命也无所谓了。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云励寒不该杀了他们的大王。
“你……你……为什么?!”
那沙哑的嗓音,宛如鬼魅。
赤红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云励寒,隐忍,愤怒,不解,疯狂,种种情绪在魏南亭的眼眸中闪烁。
他不理解,也不懂,为什么在边境的时候连一个小小将士的性命都看得无比重要的云励寒,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的大王。
“杀了他!杀了他!”
“魏南亭你是不是想要造反?”
“魏南亭你现在不杀了你带过来的这个人,你就是欺君罔上意,图谋朝篡位!你对得起你魏家的列祖列宗吗?”
……
霎那间,方才在刘武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的那些文官们,此刻却仿佛都被打了鸡血一般,口诛笔伐的不断攻击着魏南亭,就仿佛是那南梁王是被他亲手斩杀的一般。
对神秘莫测的云励寒他们不敢招惹,却是有胆量对一直将家国放在心里的魏南亭不断进行着言语方面的侮辱。
然而,无论他们表现得有多么愤怒,神情有多么的严肃,却也只是待在原地不断的叫嚣,始终不敢靠近手中还拿着大刀的魏南亭。
反而是之前一直脸色就不太好的几个武将们在云励寒动手的一瞬间,将魏南亭给围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将武器对准了魏南亭,反而是将后背留给了他呈保护的姿态。
云励寒眉眼疏离,神色淡淡,他没有回答魏南亭的问题,反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那些不断叫嚣着的文官们,“魏将军,你可是看清楚了?”
“就这样的王上和这样的朝廷,你指望他们能在宣朝不断的施压之下,还能够保护南梁的百姓吗?”
“边关的三万大军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两百人,还没有给你足够警醒吗?”
“魏将军,我劝你好好想一想,你要守护的人究竟是这南梁的万千百姓,还是坐在高堂之上的王上?”
魏南亭身体猛地一颤,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曾在边关苦苦坚守的那一个多月的一幕幕仿佛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残阳污血,堆积的尸骸,一张张脏乱不堪却又满是坚毅的脸,一双又一双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眸,甚至是,他们临死之前一句句殷切的期盼。
魏南亭长久的舒了一口气,他缓缓睁开了眼,悲伤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清明。
云励寒心下了解,魏南亭这是想通了。
他正欲再劝导几番,南梁王后却猛然间冲了过来。
云励寒刚才救下她之后,便将她随手交给了一名宫女,也不知道这半天的时间她去了哪里。
再次出现的南梁王后发丝有些凌乱,衣摆上也沾了泥土,似乎她是很急忙的从遥远的地方赶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魏南亭急忙行了一个礼,“王后您这是……?”
南梁王后随意地摆了摆手,“魏将军多礼了。”
随即,她将手中一个保存良好包裹递给了魏南亭。
女子身材有些娇小,站在魏南亭的身边还不及他肩膀高,但一双眼眸却是熠熠生辉明亮至极,“我现在不是以南梁王后的身份,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南梁百姓来乞求魏将军,求求你救救南梁!”
“哎——”魏南亭猝不及防之下,被南梁王后吓了一大跳,他眼疾手快地想要将南梁王后拉起来,“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南梁王后抬眸望着魏南亭,一字一顿说的十分慎重,“魏将军,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
魏南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抓着那个包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是这个?”
南梁王后艰难的点了点头,“是。”
在看完包裹里的东西以后,魏南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视线从那些官员的身上一个一个的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