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的木碗中,殷红的血液在里面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发着和战场上腥臭的污血截然不同的香甜气息。
魏南亭看着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端着的碗,一时间没有百感交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血液散发着一股甜腻的味道,让他内心非常的悸动,心底似乎有一道急促的声音不断的诱惑着他去喝上一口,但终究还是人性的理智战胜了身体的欲望。
让他一个正常人去喝人血,如此残忍的事情,他是做不到的。
魏南亭拒绝了对鲛人血的渴望。
他暼过了头,有些不太自然的开口,“这……这……”
云励寒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是觉得我让你喝人血吧?”
魏南亭被戳穿了内心的想法,脸色霎那间涨的通红,“我……”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一抹笑意,“这是鲛人血,”他指了指魏南亭依旧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能治你的伤。”
魏南亭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黝黑的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鲛……鲛人血……传说中的那个能活死人药白骨的鲛人血?”
云励寒微微点头,“是。”
魏南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间坍塌,原本以为遇到传说中的修真者便已经是极度不可思议的事,哪曾想尽是连鲛人血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魏南亭急忙拒绝,“不行,我不能喝。”
“哦?”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了一抹诧异,魏南亭竟是再次做出了让他出乎意料的反应,“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魏南亭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大巫您帮助打退了宣朝的十万大军,对于我们南梁百姓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这鲛人血到底有多珍贵,我虽是不太清楚,却也知道,一旦泄露出去,将会给您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魏南亭伸手推了推云励寒手里的木碗,十分坚定的拒绝,“还请大巫收起来。”
云励寒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识微微探出,将魏南亭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发现他并没有欲拒还迎,当真是对这鲛人血不感兴趣。
云励寒来了兴致,更加的想要逗一逗魏南亭,“魏将军大义,只不过……”
云励寒的视线扫向了那些满脸血污,身体都快站立不直的南梁士兵们,“魏将军手下的这些兵,不知可否能够坚持得住?”
魏南亭视线扫过,不足两百之数的士兵们站的东倒西歪,基本上都是靠着心中的一股气才撑着没有倒下去。
甚至是不少的士兵身上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累累的伤痕看起来惨不忍睹。
魏南亭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在宣朝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便已经将城里的所有百姓全部都送走,仅带着手下的兵殊死守卫在这里。
且经过连日来的战斗,伤药基本上也都被消耗殆尽,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如果不进行及时的治疗的话,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魏南亭的内心万分纠结,他不愿意欠下这样一个可能耗尽整个南梁之力都没有办法回报的人情,可是现在,士兵们的伤势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纠结。
“我……”魏南亭嘴唇蠕动着,半天却只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望着那些伤势惨重的士兵们,他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可也没有能力承受这份人情之后背负的债务。
“我……”
“如果,”云励寒缓缓开口,“我只要求你带我去见南梁王呢?”
魏南亭猛然间抬起眸子,有些警惕的望着云励寒,“大巫想要做什么?”
云励寒笑了笑,“不做什么,只是想见见你们大王罢了。”
魏南亭内心思绪万千,像云励寒这般的修真者,恐怕没有自己的带领,迟早也会找到南梁的王庭,或许,自己带着的话,还可以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不至于惹出太大的麻烦来。
魏南亭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云励寒手中的木碗端了过来,随即递给了一旁的小兵,“喝一口。”
直到两百多名士兵全部都喝过了鲛人血,那木碗才再次转到了魏南亭的手里,魏南亭端起木碗,将里面最后一滴鲜血饮尽。
霎那间,魏南亭便感觉自己伤口处阵阵的疼痛感瞬间弱了下去,甚至还伴随着丝丝麻麻的痒意——那是新肉正在生长。
魏南亭神色端正,十分恭敬的对于云励寒行了一个礼,“多谢大巫。”
——
南梁的王庭。
王宫的花园里摆满了美食珍馐,文武百官列坐其次,中间的空地上,一行舞女正跳的欢快。
南梁王坐在首座上,过度肥胖的身体让他只是举筷夹菜的这种动作都是有些艰难,伴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一双眼睛都快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隙。
他面带着讨好的笑意,嘴巴都快咧到了太阳穴上,望着他右手边宣朝的使臣,“刘大人,你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不知我们南梁的美食,你可还吃得惯啊?”
刘武冷嗤一声,满脸的不屑,他动作十分粗鲁的放下了筷子,在案几上重重的砸下,发出一道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