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日,便是除夕了。
近年来,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淡,不过再怎么说,春节都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江盛两家仍是非常重视。
结亲后,两家人的传统是一年盛家过,一年江家过,今年在盛家。
按照惯例,每当过年,两家人都会给家里的佣人丰厚的红包,让大家回家安心过年,整个春节期间,家里的家务基本得自己解决。
尤其年夜饭,还不能凑合。
两家人能维持那么多年的密切交往,除了儿女姻亲这一层关系,更因为双方家庭的三观非常吻合,既没有男人不干家务的大男子主义,也没有因为富裕就骄奢淫逸,不管是平日里前呼后拥的江总和盛总,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太太和盛太太,抑或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这一天都别想偷懒。
除了盛悉风。
盛公主有特权,365天都当公主。
不过,盛锡京每次都在警局不得脱身,越是节假日他越得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江开也都在国外,所以忙前忙后的小辈只剩下沈锡舟一个。
今年难得江开也在,一大早,于知南就开始催他去丈母娘家帮忙:“今天是你第一次去悉风家过年,还有初二也是第一次陪悉风回门,自己有数点,殷勤着些……”
“知道了。”江开昨晚睡得迟,这会还不大清醒,回的非常敷衍。
于知南怀疑他挂了电话还要继续睡:“我不放心你,你把电话给悉风。”
江开被这一句话直接说醒了。
哪来的盛悉风。
他支着头慢吞吞从床上坐起,默了一会,才说:“她还在睡,你指望她还不如指望我。”
在这种事情上,他确实比盛悉风靠谱些,但谁叫于知南对盛悉风有滤镜。于知南听出他起来的动静,放心了,但仍要强调一句:“悉风比你乖多了。”
江开现在不想聊盛悉风相关,干脆沉默。
“你叫悉风也起床吧,带去盛家的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一会回家来拿……”于知南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些。
自从江开高中毕业出国留学,这还是她头一次和儿子一起过年,她的开心溢于言表。
江开察觉出来,心里柔软下来,耐心地听完,他温声说:“知道了,我一会就过来。”
执意赛车的这条路上,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母亲,他知道她背后掉过无数次眼泪,即便如今她依然不能理解他的梦想,但她还是选择支持他,一次次为了他和父亲争吵。
她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平安健康,还有就是,和盛悉风好好的。
可就连这简单的要求,他也没能做到。
等到东窗事发那一天,不知道她会有多伤心。
结束通话,他看了眼时间,给盛悉风打去电话。
第二个她才接,睡意朦胧的。
盛悉风昨天一整天都在看那部她即将要做剪辑视频的电视剧,开了二倍速,大致熟悉剧情。
乏善可陈的现代都市言情剧,演员的演技只能说不拉垮,剧情也有些老套,最要命的是男女主虽然都是俊男美女,但cp感几乎为零,硬嗑都磕不动。扑街的原因明明白白,只能说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好几次想撂挑子,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和学琴,生活很少勉强她做什么她不喜欢的事。
她根本没想过赚钱会那么难,如果没有和江开离婚,她大概会临阵脱逃,灰溜溜回到温室里,继续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可和江开离婚让她憋着一口气。一口非要证明自己的气,更是她面临离婚曝光时候的底气。
她用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时间把剧看完,待播放器播完最后一集,她的感受只能用解脱来形容,扔了平板倒头就睡。
可惜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江开的电话吵醒了。
所以她接电话的态度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反应没过脑,属于无意识的自然表现,面对熟悉和信任之人的松弛状态。
江开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发脾气,这是非常典型的盛公主做派,于他而言既熟悉又久违。
从她提出离婚起,展现给他的要么是冷淡疏离的客气,要么是针锋相对的刺伤,无论哪一种,都让他极度不痛快。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平白无故冲他发脾气,他非但没恼,还甘之如饴纵着她,仿佛脱轨的生活有一点回归正常的迹象。
“我过来接你,大概40分钟后到,你可以再睡一会。”
盛悉风迷迷糊糊把这话翻来覆去想了两遍,反应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不等他回答,她也能想明白,他做个排除法就能猜到她住在哪。
“我不用你接。”再回想起自己跟他说话的态度,过于不把他当外人,这对于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显然是越距且冒犯的。她紧接着又解释,“刚才我没睡醒。”
她一连串的自说自话,摆明了划清界限的架势,大早上就点燃了他。
过了会,他强压着负面情绪,提醒她:“回家过年,你要分两辆车?”
“我自己过来岛湾十八号,再一起去。”盛悉风已经彻底清醒了,她快速起身下床,“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