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婚礼上神父宣布“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时,只蜻蜓点水吻她额头。
抛开别的不说,长大以后,江开对她一直还算绅士,能帮的都帮她,能扛的都替她扛,即便天经地义的便宜都没占过她,就是口头闲不住,总喜欢损她两句。
男性的气息和体温像温暖的海洋将她全方位萦绕,他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也是滚烫的,很规律,一下一下拂过她的发丝,无辜的不安分。
盛悉风忽觉酩酊大醉,脑海中混乱不堪,千万头思绪纷飞,难以梳解。
冻僵的肢体关节渐渐回温,她维持着他摆好的姿势,其实不太舒服,一边手臂被自己压着,很快就泛起丝丝麻意。
她一直没有动,也没放任自己立刻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精神终于濒临崩溃边缘,她稍稍变换睡姿,解救发麻的手臂,与此同时,轻轻把额头抵到他肩头。
说是需要一个支点去支撑自己也好,说想在这个又冷又热的夜里依偎着他睡去也好。
反正是他先抱她的,是他先跑来她房间睡觉的。
她充其量只是顺水推舟。
没想到他这么浅眠,她一动,他也醒了。
“还冷?”他问。
盛悉风困顿不堪,过了一会,才小幅度摇摇头。
江开一只手从她背后挪开,在被褥间穿行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轻响。摸索片刻,拉住她蜷在身侧的左手,掌心相接试她的温度。
她的手在他手心衬成很小的一只,柔软到仿佛没长骨头。
不是第一次拉她的手,但仍诧异于这奇异的触感,便没松开,揉捏着把玩。
他对她的身体有种难以言喻的着迷,像小男孩对安抚巾的执念,手是如此,背也是如此,一旦沾上就容易上瘾。
盛家千娇百宠养大的福星,一双手自是柔嫩细腻,唯有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四个手指,指尖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平时看不出,但摸得着。
这是十几年的小提琴学习生涯留给她的痕迹。
盛悉风被他搅扰得睡不安稳,想抽手没成功,带着他的手一起推搡他胸膛两下,抱怨道:“干嘛……”
摸背好歹有个帮挠痒的由头,摸手也得有,反正不能承认自己喜欢。
“还冷不冷?”他假意关切。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呢,她的手暖烘烘的,当然不冷。
盛悉风胡乱摇头。
“到底冷不冷?”他非要烦她,心境和小时候和沈锡舟两个人一起欺负她的恶趣味如出一辙。
“不冷不冷。”被吵的不行了,她终于不耐地说,头一个劲往他怀里拱,“你别说话了!”
好吧。
江开较小时候还是有进步的,见她真恼了,勉为其难放过她,但没松开她的手,只是很偶尔才用拇指摩-挲一下,不影响她睡眠。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时间放缓脚步,腕表走动的声音和彼此的心跳呼吸,都在耳畔放大,偶尔窗户被风晃得轻摇,吱嘎吱嘎,像是夜无意识的梦呓。
江开轻轻松开盛悉风,换回平躺的睡姿,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天花板,天花板很高,屋顶用多根粗壮的木梁搭起来,建成尖尖的形状,屋顶垂下一根长长的线来,麻绳样式,挂着盏仿煤油灯外形的电灯。
身畔的人已经陷入梦境,安静倚在他肩头,搭了只手在他胸口。
她讨厌学琴,可连梦里都在活动手指,五个指尖一记记轻叩于他肌肤之上,也挠在他一时不慎、放松警惕的神经之上。
拂落她小动作不断的手,似乎也无济于事。
他听到自己较平时略重的呼吸,与她绵长清浅的呼吸交织,在黯淡的室内此起彼伏。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一刻,盛悉风确实担得起温香软玉在侧的说法。
他闭上眼睛,喉结轻滚。
*
盛悉风睡着没多久,先是觉得身上沉甸甸的,盖了两层被子的既视感,她挥手一推,轻盈了。只是很快,寒冷的感觉就卷土重来。
迷蒙间记起,今晚应该有个人型暖手炉在她床上来着,于是伸直胳膊和腿,上下左右全方位探索热源,奈何哪哪都没找到他。
睡意和冷意来回撕扯,她在半梦半醒间浮浮沉沉,听到沙沙的水声。
下大雨了吗?那明天出行很不方便啊……她正如是盘算着,忽而雨声骤停,房间里恢复寂静。再过了一会,有人回来床上。
她知道是江开,放心贴过去,语气难掩埋怨:“你去哪了?”
他浑身沾着湿漉漉的水气,皮肤也偏凉,以至于她瞌睡都清醒几分。
她狐疑:“你洗澡了?”
江开从喉间挤出一声懒散的“嗯”,顺手从地上捡起被她甩掉的大衣,随手扔到床尾。
他去洗澡前给她盖的,怕她冷,奈何她睡相不好,没派上用场。
“你之前没洗澡吗?”盛悉风又问,语气难掩嫌弃。
“……”江开顿了下,“嗯,睡吧。”
她不肯,纪律委员上线:“你最近怎么老是不洗澡就睡觉?”
她指上回在她家里那回,他喝多了也没洗。
“吵死。”江开不跟她废话,作势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