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严墨戟早知道原身那名声,肯定会召来一些质疑,只是没想到开张第一天就碰上了找茬的。
这个一脸鄙薄的王家大婶,严墨戟在记忆里不记得有跟她打过交道,只能暂且归咎于原身的恶劣行迹了。
严墨戟脸上还是挂着标准的亲切笑容:“王大婶,您消消气,大清晨的动气对身体不好。”
他手脚麻利的快速把手里这份塌煎饼做好,还特意多加了些馅儿,轻轻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递给那位一脸戾气的王大婶:
“送您尝尝,我这塌煎饼,都是好面好菜做出来的——不信诸位也可以过来闻闻,这面糊的麦香,都是今年的新麦,菜也是昨晚收上来的,绝对新鲜!”
那王大婶毫不买账,“啪”的一下打掉了严墨戟递过来的塌煎饼,让旁边的张大娘心疼的惊呼了一声:“哎哟,王家妹子,你这是干什么?”
王大婶提了提挎着的菜篮,狠狠瞪了严墨戟一眼,也不拉着张大娘了,直接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严墨戟看着周围人或同情、或探究、或看戏、或嘲讽的目光,脸上故意露出一个稍显勉强的笑容,又擦了擦汗,才重新摆出真诚的微笑:
“诸位对不住,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这就是做点小本生意,补贴一下家用,菜啊面啊全都是与诸位家中一样的,绝对没有加什么不好的东西——”
说着他拿了一双筷子,挑了一筷子青菜豆腐馅儿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拍拍手道:“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纵然我以前有哪里糊涂,可也不会坑咱们自家人,对不对?各位尽管放心,我严墨戟这生意是打算长久做下去的,要是哪位吃了我的煎饼不舒服,尽管来找我!我家住哪儿咱们都知道!”
严墨戟现在这幅外表,本就是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白白嫩嫩颇为清秀,现在脸上沾着面粉和汗水,虽然被当面羞辱也还带着暖人的笑容,一下子就激起了不少人的慈爱心。
后面他打了响当当的保票,更让大家伙儿的顾虑放下不少,刚才被王大婶激起的犹豫和排斥顿时消散无踪,小小的摊位上生意又火爆了起来。
那张大娘心疼的瞧了一眼掉在地上、显然不能吃了的塌煎饼,摇摇头叹口气,看看严墨戟为她做的那份,心里本来还有些不意思,咬了一口手里热气腾腾的食物,顿时眼睛眯了起来。
——这面皮劲道、馅料香鲜,比包子吃起来更有充实感、比面饼吃起来更有滋味,竟然还真是美味!
——怪不得这小摊位面前聚了这么多人哩!
美食最能抚慰人的情绪,张大娘慢悠悠吃完手里这份塌煎饼,抹抹嘴,脸上又变得乐呵呵的了:“纪家媳妇,你这个煎饼还挺好吃的,哪儿学来的?”
“从前在别处看到的做法,我又自己琢磨了琢磨。”严墨戟抽空回答,摆出笑脸,“您爱吃就行,下回再来买啊!”
张大娘笑呵呵的道:“你帮我再做一个,我带回去给我儿子尝尝。”
“好嘞!”
忙活了几个小时,严墨戟面前的馅料盆和面糊盆清扫一空,太阳也升得老高了,被摊子上新鲜的吃食和热闹的人气吸引来的新顾客才算是没了。
严墨戟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就算是前世一直都有锻炼的时候,连续几个小时摊煎饼也累的不行,更何况这幅身板儿早就被酒精掏空了。
不过赚的钱可不少!
虽然他一直没空去数,但是钱袋子里那沉甸甸的重量和“哗啦啦”的铜钱碰撞声,都让严墨戟觉得这一早晨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盆碗,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拖车,眼光四下瞧了瞧,想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脚夫,刚看了几眼,就感觉面前的拖车竟然动了起来。
严墨戟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纪明武不知啥时候已经站在了拖车旁边,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一只手握着拐杖,一只手抓着拖车正在往回走。
“武哥?你怎么来了?”
严墨戟惊喜的凑上前去。他们家武哥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突然出现在这差点吓死他!还是他累得脑袋都晕了,没听见武哥拐杖落地的声音?
纪明武淡淡的看他一眼,墨色的眼眸里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帮你把车拖回去。”
严墨戟倒是真没想到纪明武竟然这么细心,还记得来帮自己把车拖回去,顿时心里泛起一丝暖烘烘的感觉,感动的道:“多谢你了,武哥!”
顿了顿,他又神采飞扬了起来:“今天早晨应该赚了不少!晚上咱们算一算!”
纪明武看了他一眼,轻轻蹙了一下剑眉,没有说话。
——他原以为,自己这个男媳妇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被讨债的吓怕了才突发奇想想赚钱,八成是受不住在外操劳的辛苦的,最后一定是躲回自己的房内,关紧门就妄图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把麻烦事全都交给别人处理。
——像以前发生的几次讨债一样。
——只是没想到,现在看起来,这个烂泥扶不上墙一样的少年,竟然还有几分韧性?
纪明武看着严墨戟累得已经完全垮下去了的肩膀,还有沾着汗水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