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锐清从没蹦过迪,无论是青年disco还是老年disco。他本纠结要不要为了社交学习一下这种疯狂的活动,没想到顾卓立昨晚完全是口嗨,约人的地方其实是个清清静静的咖啡坊。
田老是生意场上剔透的老手,见面寒暄三两句就把他的路数基本摸透,感慨道:“小乌总和传言中一样。”
乌锐清听到“传言”二字,不由得暗暗推测这话背后的含义,却不料对方话锋一转,看向顾卓立,“出息了,还真结交到正派人士了。”
乌锐清:“……”
顾卓立心态很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田老认真点头,转而笑着对乌锐清说,“别介意,我只是对这家伙介绍的人有心理阴影。”
乌锐清颇感兴趣,“哦?”
田老沧桑地叹气,“去年介绍了一个倒腾野松子和黑木耳的,一开始我以为是要给我定期送点山产品,后来发现不是,这小子想让我投资,帮人家开家扩业走出东北。”
顾卓立脸一拉,“自己不识货还好意思说我啊。你不投有的是人投,现在人家已经从兴安岭走出到长白山了,走出东北就是这两个月的事,等着看吧。”
乌锐清无语,田老更无语,“半年前又引荐一个搞外贸的,事业上倒是凑合,但天天拉着我去斗地主,还要一起报名什么斗地主锦标赛,我实在是头疼……”
顾卓立冷漠脸,“是你自己在朋友圈感慨晚年无聊,合着我这一颗红扑扑的好心都喂了狗呗?”
田老懒得理他,回忆了半天,看着乌锐清的眼神带着些欲说还休的复杂。
“锐清啊。”他斟酌片刻,尽量委婉,“Pierres近来经营还不错吧?”
乌锐清:“嗯?”
田老摆手,“这么大的国际快消品集团,资金上如果出了缺口,可不是我手一挥就能护股的。我们认识可以,但是丑话要说在前面……”
老男人自动略去了后半段伤感情的话,脸上却写满了坚决:交朋友可以,要钱不行。
乌锐清忍不住笑,“Pierres目前经营妥当,您放心吧。”
田老闻言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顾卓立在旁边边剥橙子边翻白眼,嘴上嘟囔着“好心喂狗”,却又忍不住空出两只耳朵听二人聊天。
乌锐清是那种无论引荐给谁都不必担心掉链子的人——言语得体,准备充分。但顾卓立听着听着,忽然听出几分不对劲。
——他本以为乌锐清嘴上说不要,实际上还是为了套胡桃的资,毕竟想要结识投资公司的哪个不是为了钱。但乌锐清扯来扯去都是投资圈的事,从亚太扯到欧洲和硅谷,把全球风口扯了个遍,就是死活不提Pierres。
乌锐清随口点评几句新三板,不经意一瞥,正撞见男人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他顿了顿,“怎么了?”
田老也跟着停下来,笑看顾卓立,“听呆了吧,你早该多认识几个这种朋友。当年你要是有这么靠谱,胡桃也不至于从望煊撤资了。”
老男人开口戳人痛处,乌锐清吓了一跳。正尴尬着,却听男人懒洋洋道:“胡桃撤资望煊难道不是我让的么,您黑我也要有个限度。”
他把剔去白梗的橙子一瓣一瓣地放在乌锐清面前的盘子里,随手摆了个心出来,“小乌总可是我刚认识的小伙伴,你要是把人给我吓跑了,以后我天天搜集一堆土味求资方上你家蹲门口去。”
乌锐清不由得愣了下——两年前他刚回国时,胡桃资本作为望煊超十个百分点的重要资方,忽然撤资,在业界惊起滔天巨浪。当时事发突然,望煊股价下跌惨重,据说顾家求了好几个股东追资才把场面收拾利索。
谁又能想到,那起事件的背后策划人竟然会是顾卓立本人。
田老似是没有想到顾卓立会当着乌锐清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看着乌锐清的眼神不由得又蒙上了一层深思。顾卓立却仿佛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随口震住了两个人,还向乌锐清举起两只手,“小乌总吃橙子,我洗过手才剥的。细梗都摘掉了,不伤胃的。”
乌锐清迟钝了好一会,才“哦”了一声。
从咖啡馆出来,两人同乘一车回酒店。乌锐清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那年的事真是你的手笔?”
顾卓立一边刷微博一边“嗯哼”了一声,“厉害吗?”
乌锐清沉默片刻,“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和那些老乌鸦勾心斗角啊。”男人放下手机,“望煊作为红海产业里的垄断企业,短时的股价震动远不如董事会里权柄失衡后果可怕。让外人笑话几句、被股民们诅咒两个月,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能制衡,让董事长的座椅永远姓顾,什么代价都是可以付的。”
乌锐清闻言沉默,男人以为他不认同,又说道:“胡桃做稳健基金起家,近几年才向风口转型。胡桃抛望煊是早晚的事,不如让它这一抛为我所用。老田这个人,看起来就只是个毒舌退休老头,事实上他眼睛比嘴还要毒,就是因为有这么个铁杆忘年交,我才能在董事会里暗中控局。”
乌锐清听得几乎怔住了。他早就猜到顾卓立是个扮猪吃虎的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