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又充满了新的希望,和当初他们离开昆仑剑宗时的畅想,简直一模一样。 朝今岁看了一会儿,笑道:“新宗门,叫什么名字?” 灵韵:“还没起名呢!大师兄说,要等少宗主亲自取名字。” 朝今岁是在菩提神树下面找到朝照月的。 他负手抬头仰望神树,高高竖起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菩提神树已经从一株巴掌的小苗苗,长得和旁边的大榕树差不多高了。 朝照月听见了脚步声,没有回头: “水婆婆说,阿娘要长到和原来的菩提神树一样大,才能够醒过来。”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要更久。” 朝今岁脚步一顿,在神树下,安静地抬头看着那美丽的枝叶在风中摇晃。 修士的时间是很漫长的,他们等得起。 比起阿菩就这么消散在天地间,只要她还活着,就是一件极好的事了。 她抬头喃喃道:“阿娘。” 菩提树抖了抖树叶,掉下来了一树的菩提子。 像是在拿好吃的哄小孩儿似的。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 他们坐在了树下,捡起了菩提子来吃,靠着阿娘的树干,不说话也不觉得冷清。 一家人这样坐着,就觉得心中是圆满的。 飞霜谷一片平原,他们可以看见远处的人烟,还有忙碌着搭建建筑的人群。 朝照月: “你想过这宗门叫什么?” “神树门?菩提山?” 话音落下,一颗菩提子砸在了他的脑瓜上。 ——好吧,这个名字,看来阿菩不喜欢。 朝今岁想起了前世,又想起了在水云天里的种种。 她要成为天道,但要成为一个怎么样的天道呢? 这个答案她不知道,但是至少,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她说: “叫息壤吧。” “阻滔天洪水,生生不息。” 朝照月想:这理想真远大。 他又想:那不是很辛苦么? 她慢悠悠地说:“不过,我恐怕没法当宗主了,我就当个长老好了。” 她拢了拢披风,叹气:“从前我就操心一宗的大事小情,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她拍了拍朝照月的肩,“以后就靠你了。” 朝照月瞪大了眼,目送她走远,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决定让她哥来实现。 阻滔天洪水,靠你了。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靠你了。 * 朝今岁回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小楼里。 她发现自己醒过来之后,时时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只魔头。 她从前只觉得他黏人。 这魔头占有欲极强,恨不得时时跟在她身边,她都要疑心在这魔头的眼里,她是什么蒲公英做的,风一吹眼一眨就消失。她并不粗心,很早就意识到了这只魔极缺乏安全感,又患得患失,于是便默许了他这样做。 以至于她这么个很独的人,都渐渐地习惯了他的存在。 从前她一个人练剑、一个人睡觉,独来独往,和谁都是淡淡的,她从不觉得冷清,只觉得世间吵闹。 可当他不在的时候,她突然间开始感觉到不习惯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却看不见一只盯着她的大狗狗。 她以为大抵是魔界有事,这魔完事了定然会来找她,便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 然而等到了黑夜降临,飞霜谷点起了灯,那只魔仍然没有来。 她感觉到自己再也看不进书,心思早就飞到了很远的魔界,便干脆想要回到识海里练剑。 可是当她踏进了识海之时,她突然间抬头—— 她发现,她的神魂已经修复好了,不再斑驳。 是了,在她沉睡的时间里,一个月早就过去了。 她站在识海里面许久。 她问系统:“他是不是来过我的识海?” 系统小声说:“来过。” 她问:“他都看见了?” 系统小心翼翼地说:“都知道了。” 她沉默地退出了识海,看着小楼里面点着的灯,却知道他不会来了。 小屋里面到处是那只魔头留下的痕迹。 他给她讲鬼故事讲到一半摊开的书;放在她床前的魔藤花;还有被填满的衣柜、许多零碎的小玩意。 她吹灭了灯,在床上坐了许久。 她想要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了他前世的那句话: “你们剑修,是不是没有心?” 她想她前世大概真的有点天道的影子。她的心早在朝照月死后就彻底尘封,她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责任和担当,太多的顾忌和痛苦,她被逼着往前走,哪里有空回头去看看呢? 于是她也就不知道,在那个破碎的拥抱里,是一只魔一生从未说出口的喜欢。 她伤过他,封印过他,在那个大雪夜看见他在她坟前哭,她惊讶又不解。 可是现在,她大概可以回答他那个问题了。 她有心。 …… 她没有去魔界找燕雪衣。 她极少有无法抉择的时候,可是这一次,她少有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只好日日练剑,可是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那只魔头。 她夜里睡不着,就爬上菩提神树,坐在了阿娘的树枝上。 她说:“阿娘,我有些难过。” 菩提神树簌簌作响,有柔和的力量抚摸着她的头顶。 朝照月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 他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从岁岁醒来后,那魔头许久没有来了。 ——他们之间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 朝照月提着一壶酒来找她。 她问他:“朝照月,如果有一个人,前世捅了你一剑,把你给封印了。但是她现在已经改变想法了,想对你好了,你今生还能原谅她么?” 朝照月一听: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他顿时大怒,拍案而起:“燕雪衣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说:“捅人的是我。” 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