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主干的光滑截面上,旋转过来。
火罗道的北方尊使,脸上颇多皱纹,偏瘦,山羊胡,身份成谜的卜算子。
东都第一剑客,大唐尚书之子,衣带风流,名满千家的姜九思。
两人打了个照面,姜九思的剑就被卜算子夹住。
他是右手拇指与食指一夹,拇指上的黑棋和食指上的白棋合在一处,不差分毫的夹住了剑尖。
黑白玉石和湛然银芒的寒铁名剑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交响。
“还不到而立之年的东都第一剑客,很多人认为名过其实,连教中情报都这么记,呵,收集这批情报的人真是该死。”
卜算子的瞳孔黑得惊人,“你的剑法呼应大河涛声,这还罢了,居然还呼应那些刚死之人的鲜血。”
“身形游走,剑意游荡,让那些死寂的真气混着鲜血再次活跃起来,内外相合,扰乱了整个阵法,在我都没有来得及察觉的情况下,闯到我面前。”
断树阵法之间,所有尸体边的血泊,都在不断的激扬起来细小如雾的水珠。
那也是涛声。
而且是更近,更激烈,更具备力量,更善于破阵的血气涛声。
“我只好奇,你这种剑法是要杀多少人才能领悟出来?”
“我也很好奇。”
姜九思好像很认真、缅怀的回答了这样一句,“我推断过这件事情,那答案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数目时,就已经让我恐惧了。”
惋叹似的语调里,剑气暴涨,黑白棋子磨碎成粉。
卜算子手势一变,一指荡开了剑刃。
他的指法手势很特殊,是先握成拳头的样子,而食指的指节向外凸起许多,有点像是有些人敲门时的手势,也像是围棋的国手,在沉思之中,以指节轻敲灵感之门的态度。
这种指法叫做“独漏天元”。
金角银边草肚皮,抢边占线。
卜算子双手翻转,腿脚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树干的截面上,却好像顷刻之间多长出了六七条手臂,古拙如虬枝乱生,畸变难测。
他多次出手都好像中间空门大露,但姜九思的剑被引向那个位置的时候,又绝对会被一记更重的指力荡开。
这种指法在双手一套一敲之间,守得固若金汤,更是以守代攻,会将一种奇妙的震荡频率不断的叠加在被敲中的物体上。
卜算子往日里用这种指法,不知道多少次直接击飞对方的兵器,敲断敌人的骨头,戳中死穴。
但姜九思只有脚尖沾着那柳树截面边缘的一圈,轻轻点纵飞跃,环绕出招。
他的剑,每次在快如闪电的一次之后,即使被指力打开,也会瞬间焕然一新,好似流水不腐,生生不息。
卜算子的指劲施加过去的影响,根本没办法停留在剑身之上,更别说向对方的手腕传递了。
本来不断变生,好像千年古树生机焕发,枝枝杈杈分裂繁多的手臂残影,在一次次剑光来回之间被削去。
那正说明卜算子的出招范围,在姜九思流水般平缓的剑法之下,被压缩得越来越逼仄,难以施展了。
曲水流觞,剑趋静深!
流水的积蓄往往是为了一次最猛烈的爆发,当姜九思现在这干净的剑,再次引起阵法内外的涛声呼应之时,就将是必杀的一击,轰破这阵法的枢纽,甚至可能将卜算子也力斩当场。
但是火罗道的人,早在这边变故刚生的时候,就已经向这边赶来。
就像姜九思对赵晚归说的那样,想要破阵的话,整个局势之中最危险的,不是直指阵法核枢的那个人,而是要拦截所有援兵的那个人。
那凶险之处,等同于赴死。
两尺六寸的金翅刀,飞扬旋转,刀气构成硕大的羽翼,一扫之间,地面多出数十道狭长切裂的沟壑,满空的烟尘都被切出残痕。
赵晚归要拦住所有人,每一次出刀,都始终维持着最大规模的刀气羽翼。
庐山闲雅,陶然忘忧的刀气金羽,却在极致扩张后,仅一个照面,就被打成了漫天碎散的惨烈。
赵晚归吐血倒退,但刀气再转,羽翼扩张,形成一道弧形的堤岸,朝那些人平推过去。
龙爪手,山中刀,神散身法,一轰之下,羽翼再碎。
赵晚归刀光划地,斜着切起一大片土石,手腕一震,碎裂的土壤、石块向前喷射出去,每一块泥土都带着一道刀罡,如同一道可以把高墙大院打成碎末的狂岚。
他眼睛、鼻孔里也流出两行血来,左手抹了一把,满是血色。
“可惜了,当年小如醉离开之后,师兄砸碎了她为我们酿的所有祝寿药酒,不然这么烈的血腥味,倒也可以佐酒了。”
“可惜,可恨啊!!!!”
经脉濒危的传出剧烈的痛楚,赵晚归压榨着自己的丹田,挥出一道更加辉煌的金色羽翼刀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