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愿理会你,你便和他提一提那位先王后。他若心中不平,便定会让你说下去。’
——这是使团在出发前往魏国之前,晋越县主对他所说之言。
这位精通魏言的使臣自是认同赵灵微所说之言的。
但当他真的当面开口提起这位少年战神心中的逆鳞,那骤然而起的杀意还是让他感到背上冷汗连连。
商使跪在那里,低着头,任冷风吹着自己的脖子。
在那双琉璃色眼睛的注视下,每一息都变得格外漫长。
待到商使觉得仿佛都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拓跋子楚才说道:“进来。”
*
“先前某在殿上欺骗了国主。晋越县主并非是如此受宠的。她……她的父亲也并非我们的皇储,而是皇嗣。这之中的辛酸,并非是三两句话便能道的明的。
“仅在两个月之前,县主的堂姐万安公主才刚刚去匈人那里和亲。万安公主临行时,县主是骑着马冒雨前去相送的。现在县主又……不得不来魏国和亲。
“我知太子在十七岁时便已经一战成名了。但县主……她终究是个还没出过神都的弱女子。”
商使在拓跋子楚的面前如此絮絮叨叨地说着与赵灵微有关的事。
“县主虽长得极美,却并非是个性刁蛮之辈。她天资聪颖、勤勉好学,且确是对太子殿下十分敬佩。
“县主在某出使魏国之前曾说,她以为殿下应当便是魏国之内于她而言的,唯一一个良人。还望……望太子殿下日后能多怜惜她一些。”
“县主说:滴水之恩,她必涌泉相报。”
拓跋子楚微微垂眸,似是思考起了什么。
但他所戴的那张面具却是让人几乎无法辨明他在想些什么。
商使在说完了那番话语后,便拱手向拓跋子楚一拜,似乎不得到回应便不打算起身了。
可拓跋子楚却是在片刻之后就开了口。
拓跋子楚:“她叫什么名字?”
商使:“县主的闺名是……赵灵微。”
拓跋子楚动作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下巴:“知道了。”
见魏国太子这番态度,商使心中大喜,并连忙说:“在下出发时,县主托在下给太子殿下带来了一样东西。”
拓跋子楚:“不用送我礼物。”
商使:“不不,这件事物不是送殿下的,而是带给殿下的。”
并非赠送,而是带给。
如此话语自是会让人感到好奇。
而这名商使也稍稍离开了片刻后给拓跋子楚带来了那件“东西”。
那竟是一只被装在了笼子里的白鹘。
*
待到那名在人前与人后的反差极大的商使离开,拓跋子楚才将关着白鹘的笼子打开。
白鹘在笼子被打开之前就已经扑腾起翅膀,又在笼子打开后一跃而出,飞向殿外的院子。
拓跋子楚跟着它一起向外走去。
却见白鹘在太子宫的上方盘旋了一圈后又落到了他的面前,仿佛还在聪颖地提示他看看自己的脚。
——那里绑着一个小信筒!
拓跋子楚走上前去,然而他走近一步,那只白鹘便向外跳上几步。
待到拓跋子楚快要没了耐性,并皱起眉头时,白鹘却是一下扑腾着飞到了他的怀里。
这显然是一只经受过训练,并还懂得如何讨主人欢心的,聪慧且狡猾的飞鸟。
拓跋子楚摘下面具,让他那愈是被藏在丑陋面具之下,就愈是在显露之时让人为之心跳怦然的脸庞沐浴起阳光。
他把面具挂在腰间,也取出塞在信筒里的信。
[此鹘名为白将军,聪明得很。它能找到回大商的路,在我来魏国之前为我们送信。希望它能跟你相处好了。若你喜欢它,可以给它喂一点肉。若你不喜欢它,也可放它自己出去找食儿吃。——晋越敬上]
这是一封用魏言写的信。
唯独最后的“晋越”是用商言写的。
拓跋子楚显然认出了那两个字,拿着这张信纸走向寝殿内的戟架,将它与钩镰枪枪刃上三个小字中的前两个对比起来。
它们显然是相同的两个字。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便不自觉地柔软了些许。
原来这把钩镰枪,竟是由她所赠。
白将军见他拿着信走回殿内,便也一路飞了进去。
白鹘似是一点都不惧怕自己的这位新朋友,直接便落在了拓跋子楚的肩上,伸长了脖子似是也想瞧瞧他在看些什么。
那一人一鹘都盯着钩镰枪与信上的那两个小字,待到拓跋子楚转头去看这只白鹘时,白鹘就也看了看他,并还用自己的喙去轻轻啄了啄拓跋子楚握着钩镰枪的手。
它显然是在问令人闻风丧胆的魏国太子要吃的。
“哆哆。”
有没有吃的呀!
“哆哆。”
要吃肉啊!
如此举动让拓跋子楚感到忍俊不禁。
他放下钩镰枪,并用手指轻轻地触碰起这只也来自于“晋越”的白鹘。
可白将军却是只让碰了几下就又飞走了。
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