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观岚不知徐回的深浅,不好直接和他翻脸,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个锦羽卫千户,在楚昭面前不能太过放肆。
于是就带笑不笑地说道:“徐门主言重了,掌印大人是摄政王最信任的人,并且深得当今圣上和太后的信赖,锦羽卫有他带领,只能比从前更好,断没有败落一说。”
“是吗?”徐回不以为然,“看来沈千户对冯公公很是忠心,难怪冯公公会派你来打探消息。”
冯观岚心下一惊,忙又更正道:“徐门主说错了,不是打探消息,而是探望萧将军的伤情,萧将军协助摄政王平定天下,掌印大人感念他的功劳,又因国事操劳不能前往,因此才让沈某代为探望。”
“是掌印自己的决定吗,没有问过陛下和太后的意思吗?”徐回随口又问。
“当然……”冯观岚下意识想答一句问过,转念想到自己现在是沈青琅,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沈青琅在外面办差,怎么可能知道掌印的决定有没有和陛下太后商量,这个问题他回答是或者不是,都算是一种纰漏。
这个徐门主,倒是阴得很,不声不响给他挖坑。
“沈某不知。”他改口道,“沈某只是收到了掌印的信,至于掌印有没有问过陛下,不是我这样的下属该过问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徐回还是发现了一点端倪,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似笑非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楚昭也发觉了些许异常,停下施针的动作向他看过来。
好在冯观岚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这一年多来又完全接手了朝政,早就磨练得喜怒不形于色。
他意识到不能这样被动的被徐回带节奏,便主动出击道:“属下曾听掌印说,摄政王离京一年多,不仅兵马越来越壮大,身边还聚拢了许多能人异士,徐门主道骨仙风,英武不凡,不知是哪个门派的高人前辈?”
“你家掌印没和你说过吗?”楚昭突然插了一句,“徐门主的事我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他的。”
冯观岚等着徐回的回答,不防她会突然开口,惊得眉心一跳。
摄政王和他说过什么徐门主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自打摄政王去了雁云关,就很少给他写信,如果特地提到这么一个人的话,他不可能忽略。
“看来你们锦羽卫不但不懂礼节,记性也不好。”徐回说,“掌印有没有告诉过你,要想这么久吗?”
冯观岚忙摇头:“为免疏漏,我确实认真想了一下,掌印也确实没和我提起过。”
“是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楚昭说,“他是天机门的门主,收服北狄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了,我从北狄去凉州时,还把他留在北狄协助使臣团谈判来着。”
冯观岚越发的心惊。
当时使臣团北上时,他曾派了自己的心腹窦永和前往护送。
窦永和回来后告诉他,摄政王身边的阿傲成了新任的北狄王,而摄政王去凉州前,留了一个人协助阿傲和使臣团同北狄人谈判。
窦永和说那个人特别神秘,只让大家叫他徐先生,却从不曾对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
后来自己也派人去查过这个徐先生,却什么也没查到,就像摄政王莫名其妙从沙漠里变出来的粮食一样,完全无迹可寻。
原来,那个徐先生,就是眼下这个徐门主吗?
而这个徐门主,竟然还是天机门的门主。
天机门是江湖上一个以贩卖消息为生的门派,有时候他们的消息比锦羽卫还要灵通,但他们的门主一直都很神秘,至今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突然自爆身份投靠摄政王?
肯定是摄政王觉得他有用,想方设法将他找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许了他什么好处,用什么方法收服了他?
冯观岚心念转动间,后背不自觉出了一层冷汗。
他以为有锦羽卫在,自己对摄政王的动向了如指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摄政王之所以把天机门的门主收为己用,会不会就是想借助天机门来拦截锦羽卫的消息。
天机门不仅信鸽天下第一,同时还养了许多诱鸽,专门用来引诱拐带别家的信鸽,好让别家的消息不能及时传递。
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成为江湖第一情报组织。
有没有可能,锦羽卫的信鸽也曾被他家的鸽子拐跑,才导致自己错过了很多信息?
冯观岚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他眼下是沈青琅,他必须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对徐回抱拳道:
“原来是天机门的门主,难怪气度如此不凡,摄政王能得徐门主相助想必如虎添翼,但我家掌印也确实不曾与我说过这件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没说过也没关系。”楚昭说,“你既然不认识徐门主,想必也不认识萧将军吧,你要不要猜猜看,帐中躺着的两个病人,哪个才是你要探望的萧将军?”
冯观岚一进门就发现帐中躺了两个人,但他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徐回一番盘问问得心惊肉跳,到现在还没看清躺着的两个人都是谁。
现在,楚昭突然又给他抛出这个问题,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一道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