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得了贺云阶的准话,便也不再和他兜圈子,转而向楚轩说道:“陛下,既然阁老与小阁老这么说了,那便叫贵公公来问个话吧!”
“好,就依王妃。”楚轩点点头,吩咐殿前太监,“传苟富贵上殿。”
“是。”太监领命,向外大声道,“传苟富贵上殿。”
“传苟富贵上殿。”
“传苟富贵上殿。”
皇帝的命令一层层传到殿外,震得人耳膜直颤。
如此煞有介事的传唤,看得朝臣们心里直犯嘀咕,敢情陛下和靖南王妃都还不知道贵公公回老家去了吗?
这个节骨眼上,让人到哪去传贵公公?
贺云阶也觉得奇怪,楚轩这种万事不管的人不知道贵公公回老家也就算了,靖南王妃每天都去慈安宫请脉,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当真弄了一个替身来吗?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很快,殿外有脚步声响起,两名锦羽卫护送着一个穿太监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停下猜测,齐刷刷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步履蹒跚,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这……
这人真的是贵公公吗?
贵公公走路风风火火的,根本不是他这样。
就算找人假冒,这也太敷衍了吧?
官员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觉得这个人和贵公公一点都不像,然而,等人走近了,那张脸慢慢抬起,所有的声音却都戛然而止。
没错,就是贵公公。
贵公公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回老家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众人又开始各种猜测,而此时的贺云阶却已然脸色大变。
贵公公是他亲自安排人处理的,那些人都是他在慈安宫安插的心腹。
难道说连他的心腹都被靖南王收买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猛地看向楚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做到的?”
楚昭笑起来,往他面前凑了凑,小声道:“因为我有冯公公呀!”
“……”贺云阶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冯观岚,正要说话,慕容骁却一把将楚昭拉了过去。
“离这人渣远一点,本王说了让你不要对他笑。”
楚昭:“……”
我那是战术。
心理战术你懂不懂?
对谁笑,什么时候笑,大笑还是冷笑,都是有讲究的好吧?
贺云阶被慕容骁骂人渣,脸上的愠色几乎要掩盖不住。
楚轩及时出声打断了他,问贵公公:“苟富贵,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贵公公蹒跚行至御前,颤巍巍下跪磕头,泣不成声:“陛下,奴婢冤枉呀!奴婢什么都没做过,却在慈安宫惨遭酷刑,还被小阁老下令灭口,幸好冯公公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贱命,陛下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呀!”
“啊?”
大殿上响起低低的惊呼。
原来贵公公不是回老家奔丧,而是不知为何得罪了小阁老,所以被小阁老灭了口吗?
原来他回老家,回的是那个老家呀!
不过话说回来,上了小阁老生死簿的人都能保下来,冯观岚也够可以的。
“一派胡言!”贺平川终于从贵公公没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指着他厉声呵斥道,“苟富贵,你侍奉太后多年,太后与本阁向来待你不薄,如今你却联合外人来陷害太后与贺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贵公公双手撑地,跪直了身子,抬头与他对视,恨恨道:“我的良心还在,但拜小阁老所赐,我的身体差一点就被狗吃了。”
“你有什么证据?”贺平川怒道,“你多日不在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你回家奔丧去了,你却突然这副样子出现,联合他人诬陷贺家,甚至诬陷太后,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诛九族都是轻的。”
“阁老怕是要失望了。”
贵公公凄厉一笑,语出惊人,“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哪来的亲人,哪来的九族,什么回老家奔丧,不过是太后为了掩人耳目随口一说罢了,阁老心里不该最清楚吗?”
“……”
贺平川心下一惊,暗道不好,后悔刚刚不该顺着靖南王妃的话把贵公公拉出来。
他原是想以此来堵靖南王妃的嘴,不曾想这却是靖南王妃给他挖的一个坑。
虽然苟富贵先前确实很得太后赏识,但谁在意一个太监家住哪里,家中有没有人?
其实当初太后说苟富贵回家奔丧,同样也是为了应付一下靖南王妃,后面传开了,大家也都认可了这个说法。
谁承想,最后所有人都被骗了,唯有靖南王妃没有上当。
她非但没上当,还将贵公公变成了一把砍向他们的刀。
这一刀,真真是砍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贺平川心中恼怒,不禁责怪地睨了儿子一眼。
贺云阶接收到父亲投来的目光,面上仍平静无波,心里却长叹一声。
父亲说得没错,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