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直到天近黄昏时才醒。
外面的雪还没停,寝殿里点着上百支蜡烛,照得整个屋子温暖又明亮。
太后缓缓睁开眼,在暖黄的烛光里看到楚昭柔和的脸,顿时像见了鬼似的大喊:“你走,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周围侍候的宫人都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楚昭。
楚昭笑了笑,淡定道:“太后是不是糊涂了,臣妇是来为您治病的,臣妇走了,您的病怎么办?”
“我不要你治,你快点走,我不想看到你……”太后指着门口,一连声地冲她喊。
楚轩早已失去耐心回了乾元宫,慕容骁还守在殿里没走。
听太后这么说,慕容骁简直求之不得,拉起楚昭就走:“既然太后发话了,本王这就带你出宫。”
楚昭没说话,转头看向外间。
果然,下一刻,一个绯衣玉带外罩白狐斗篷的颀长身影就从外面施施然走了进来。
“太后糊涂了,靖南王也糊涂了吗,太后如今病成这样,靖南王妃怎能出宫?”
贺云阶走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狐狸毛上的雪片遇暖融化,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慕容骁一见他就来气,皱眉不悦道:“你什么意思,每当本王要带王妃走,你就千方百计出来阻挠,你到底是为了太后的病,还是对本王的王妃存了什么歪心思,姓贺的,你要不要拿个镜子照照看,你这副嘴脸,和强抢民女的恶棍有什么区别?”
“……”
殿中静了一刻,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贺云阶。
就连情绪激动的太后也停下来看向他。
贺云阶冷玉般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恼,仗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没有乱了方寸。
“王爷说话还是慎重些为好,这些话对我没什么损害,传出去却会影响王妃的清誉。”他负手淡淡道,“请王爷放心,本阁还不至于对一个已婚女人产生什么歪心思。”
“哼!”慕容骁冷哼一声,“你最好没有,你若敢有,本王饶不了你。”
贺云阶目光闪动,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天色不早了,王爷留下王妃,自行出宫去吧!”
“不行……”慕容骁眼一瞪又要发火,太后却抢先一步道,“云阶,让靖南王妃也走吧!”
贺云阶愣了下,当即否决:“太后的病离不开靖南王妃。”
太后见他执意不肯放人,摆手对楚昭和慕容骁说道:“你们先到外间等候,哀家和云阶有话说。”
“是。”楚昭应了一声,和慕容骁一起走出去。
太后又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这才对贺云阶说:“让她走吧,哀家越来越觉得让她留在宫里不是明智之举,再这样下去,皇帝就要被她蛊惑的失去控制了。”
“皇帝失去控制,总比王妃失去控制的好。”贺云阶道,“王妃在宫里只能蛊惑陛下一人,出了宫,那可是满京城的人呢,太后想想,是约束陛下一人容易,还是约束全城的人容易?”
“你不是已经让云州那边的人控制了老王妃吗,她便是出了宫,咱们也可以拿老王妃牵制她。”太后说道。
贺云阶脸色变了变,小声道:“这正是我坚持不让姑母放她走的原因,云州那边的官员并没有遵照我们的命令行事,老王妃目前仍在王府安然无恙。”
“你说什么?”太后大惊,猛地坐了起来,又因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重又躺倒下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按着太阳穴急切地问道,“那些人竟敢违令不遵,谁给他们的胆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要集体叛变吗?”
“姑母莫急,您先冷静一下。”贺云阶将她扶起,给她垫了一个靠枕靠在床头,“姑母说得没错,那些人确实是集体叛变了,虽然叛变的原因尚未查明,但我猜测,他们定然是有把柄被靖南王拿捏住了。”
“怎么可能,那么多人,难道每一个都有把柄在靖南王手上?”
太后摇头表示不信。
靖南王要有这能耐,不至于等到现在才造反。
再者来说,他们让人控制老王妃,是在靖南王快到京城时才决定的,难道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不是还有靖南王妃的家人吗?”太后忽地眼前一亮,“抓不住老王妃,能抓住楚家的人也是一样的。”
“倒是抓住了她的父亲和她几个兄弟,但据说她与家人的关系很是冷淡,不知道能不能威胁到她。”贺云阶说道,“所以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暂时还不能放她出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合着我们费尽心思,是请来了一个活祖宗是吗?”
太后的火气再也压不住,抓起床头柜的花瓶摔在地上。
“哗啦”一声响,外间的宫人都吓得激灵一下。
慕容骁和楚昭对视一眼,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手压着她的背轻拍道:“不怕不怕,有本王在呢!”
楚昭:“……”
什么鬼?
谁怕了?
摔个东西而已,又没摔到她身上,她有什么好怕的?
慕容骁这孙子,怕不是想趁机占她便宜。
正要伸手推开他,慕容骁在她耳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