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课上,燥热的阳光斜照进教室里,画出道明暗线。
而在外界,知了响得震天。
我就坐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整个人安安静静。
阳光笼罩着我额前绒发,金灿灿的,我眯起眼睛,睫毛一颤一颤,徒劳地抵挡着光线。
忽然,一道阴影出现在门口,是班主任,在他身后,跟着两位警察。
本是哄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苏筱,出来一下。”
班主任边是说着这话,边是给身后两位警察让开位置。
“她就是那天教室里最晚走的学生,苏筱,你要好好配合警察同志,可千万别说错什么话,弄的给学校抹黑啊。”
我听得此言时,干涩的嘴唇紧了紧,最后看了眼斜前方空着的座位,终是把黏在凳子上的校服短裙扯松,起身离开。
而在身后,历史老师和全班同学都对我行着注目礼,他们就连耳朵里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恨不得再听到点新鲜东西。
我垂着头,跟在班主任身后,他先是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看着那一班子仍在翘首以盼的学生,怒斥:
“好好上课!”
等到了办公室坐下,空调冷气就像虫子,一直在往我毛孔里钻。
而班主任则是坐在我与两位警官之间,他看了我一眼,神色镇静,说道:
“苏筱,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外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知…道。”
一遇到这种大场合,我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连带着说话语气,都略显结巴。
“这样最好,既然你知道我们是为了孙艺星坠楼事件而来的,那就长话短说。”
“案发时间是晚上十点,你在做些什么?还有,为什么会在学校里待到这么晚?”
听闻这道略显年轻的声音,我不禁抬起了眸子,这两位警官,一位看着就古板,神色严肃,但一位却截然相反。
他很年轻,笑起来则有些玩世不恭,脸上还能堆出酒窝来。
“当时…我在值…值日。”
“那天值日生有五位,但最后留在教室的只有你和孙艺星。”
我闻言点头。
“你说你比她先走?”
我闻此言语,又点头。
“那天,孙艺星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听到这,我摇了摇头,眼神洁净无瑕。
“她当时有没有什么异样,例如情绪激动,又或者是被人欺辱?”
我还是摇头。
问到这里时,那稍微年长些的警官打断了审问,他盯着我的眸子,递来纸笔,悄声说道:
“还是麻烦再描述一下那天,教室里只有你们两人时,孙艺星的精神状态,不必再说,写下来就好了。”
我静静地看着躺在面前的铅笔,思索片刻,便是提笔书写。
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一个星期前,保安巡逻时发现教学楼前一片狼藉,不少来得早的学生都围在那里,血泊中,孙艺星碎得不成人样。
她生前是本校校花,却落了个最丑的死法。
警方很快就来这立案调查,初步判定,她是自杀。
可自杀的原因尚不明朗。
而我,作为死者生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自然是免不得被来回审问。
一周以来,像这种书写供词的工作,我做了不少,而其中内容,已然是被我熟烂于心。
那位较为年长的警官接过由我写下的供词后,便是点了点头。
没什么别的问题了,班主任当场就要我回去上课。
可我刚走出空调房,一层闷汗便罩了上来,像是裹了一层保鲜膜,直叫人难受。
眩晕之中,我恍若又看见了那天清晨,孙艺星染血的绝美面庞紧贴石砖,表情不甘。
想到这,一股寒气陡然自我脚底蹿上天灵盖。
内心此刻寒暑交加。
但还没走几步,身后就又有人喊我:“苏筱!”
是那位年轻的警官,我看着他,礼貌的笑了笑。
他此时也笑了,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
“我姓李,李想,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打个电话就好,当然,如果你能回忆起更多细节,也请麻烦告诉我们。”
我看着才是被他塞到手里的名片,心一磕,点了头。
再走进教室,四周犹如被按下了静音键,作业本,圆珠笔,粉笔头,一切安静得好似痉挛,老师与同学都静静的看着我。
我对此熟视无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而在人群中,有道视线仿佛要将我剐穿。
它来自坐在我后两排的赵思,那描了眉线的眼睛如今看着格外幽深,带有冷血的威胁意味。
而在我的桌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放了张纸条,我摊开一看。
“下课来厕所一趟。”
它不容拒绝。
我推开厕所最里面的隔间,迎面照来的就是一口青烟。
赵思将我拉了进去。
幽暗的隔间里,烟头一闪一灭,赵思黛眉稍皱,用夹着烟的手捧起我的脸。
“那两个条子,问你什么了?”
“他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