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见,贾赦也能想到当年的贾母不知道怎么伏低做小呢,也就原身愚孝,才惯的贾母作威作福。
贾母见贾赦不冷不热的态度,知道母子关系是难以挽回了,但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贾母总要试一试的。叹了一口气,瞧了一下房中并无其他人,贾母才将一封信取出来递给贾赦道:“这是邢家来的信,说是要退婚,咱们堂堂国公府,可不是这样让人随意拿捏的。”
在贾母看来,邢家小门小户,和国公府的门第比起来,差了不知道多少;只有自家嫌弃邢家的,没有邢家嫌弃自家的道理。邢家上门退亲,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在贾赦看来,不合适就分手再正常不过了。严格说来,这还不如后世的分手呢。后世分手,好歹是双方交往过,觉得不合适才分;现在自己连邢姑娘的面儿都没见过,人家自然有选择权。
“既如此,便退了,若老太太没有旁的事,我便先出门了。”贾赦站起身来。他每日都要出门的,贾母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问也问不出,拦也拦不住。每每此时,贾母都后悔将贾赦逼急了,若是自己不那么急着让政儿入住荣禧堂,或许还不会和贾赦彻底离心。
“你堂堂一个爷们,荣国府正经袭爵人,就甘心这样被人打了脸面,当真一点也不在乎?”贾母是古人的思维,自然理解不了贾赦作为现代人的想法。对于贾赦如此淡然的反应,贾母十分震惊。
“我记得邢氏是老太太做主定下的,若是老太太觉得邢氏好,便休了王氏,将邢氏说给老二。当初王子腾说放王家女一马,可没说要再护着贾王氏那毒妇。虽然我们府上答应了老二不休妻,但是人吃五谷杂粮,岂有不生病的道理。”言下之意,是可以给贾王氏来一个暴毙。贾赦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的,就跟说要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贾母格局虽然不大,确实宅斗高手,岂能听不出贾赦的意思。心中暗骂这冷血冷心的东西!
当然,贾母会骂贾赦冷血,是因为处死了王氏,她放在心尖儿上的珠儿和元儿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和贾王氏的所作所为无关。若是贾王氏害死的是贾珠,估计不等贾赦提醒,贾母早就动手了。
其实贾母今日是打着和大儿子缓和一下关系的主意来的,所以贾母今日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平和,少了以前的高高在上那一股命令的味道。但是贾赦总能挑动贾母最敏锐那股神经,分分钟将贾母的火拱起来。
这简单几句话,就气得贾母再也装不下去,脱口而出道:“胡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接着,贾母似乎想起了今日的来意,声调又柔和下来:“王氏确然做了许多不该的事,但是大错已经铸成,就当看在你侄儿侄女的份上,且留他一个活口。”
贾赦瞧着贾母没说话,贾母又自顾自道:“这邢家丫头,我是使人仔细打听过的,据说模样、气度都是好的,就是规矩也好,看着竞像出身公侯之家的姑娘。我原想着,邢家丫头这样,即便出身略差一些,也不算辱没了你。你如今出了孝,琏儿又小,你房中没个人主事总是不像的。”
啧啧,翻脸被翻书还快的,只听后半段贾母这苦口婆心的语气,倒活像个慈母了。
当然,贾母这番作态感动不了贾赦,接过贾母手上的信,语气平淡地道:“邢姑娘的婚事自有其家人做主,既是她家里提出退婚,总是深思熟虑的,我可不做强人所难的事。”
贾母听了这话,恨不得喷贾赦一脸。心中默念了若干个忍耐,贾母才道:“若是你真不喜欢,这门亲事也就作罢了,不过得咱们家退了他们,而非让邢家嫌弃到咱们头上来。”
贾赦抬眼瞧了一眼贾母,很想说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个时代背景,女人本就生活艰难。自己名声就不好,被退婚也没多大影响;人家邢氏一个大姑娘,若是被退婚,以后再难寻得好亲了。
“我自省得。”这种小事,贾赦也懒得跟贾母争辩了,到时候他愿意接受邢家退婚,给邢氏一个体面,贾母也管不到自己头上。就当替原身结一段善缘了。
贾母听贾赦总算应了自己一桩事,大大松了一口气。接着道:“你不喜欢邢氏,母亲便再替你寻一件四角俱全的婚事。只是前儿你将府上仅余的银子都送去还了欠银,倒是这下聘的银子有些为难。若不,你前儿卖庄子那笔钱,先送来我替你收着,寻到好姑娘,也好定下来。”
听到这里,贾赦总算明白了贾母的来意,说了那么多的废话,绕了那么多的圈子,也难为她忍了这么久才说到主题。也难怪贾母今日说话一直这么克制:盯着银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