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那微凉的耳朵,然后笨拙地说道:“杰克他不后悔,而且,很快乐。”
哪怕是对人类的情感还懵懵懂懂的神祇,也能从当时散落的记忆星屑里感受到那纯粹的、干净的欢喜。
作为最后将杰克的灵魂送归安息之地的神明,祂的话绝对是拥有极高的可信度的。
被吻上敏感的耳廓的瞬间,奥利弗不禁颤了一下。
他的确得到了些微的安慰,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会太过沉湎于过去中的人。
于是只轻轻地拍了拍几乎是压在自己身上的神祇,温声道:“我没事了。接下来课本里需要新增的,不是要让他们一直做无私奉献的人,而是……而是要更加珍惜自己。”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所谓的‘上议院’模式已经在格雷戈城的议政流程里出现了雏形,在他不动用一语否决或是通过权的情况下,受到鼓励的高阶管事们已经渐渐适应了表达出自己的看法、‘投票表决’的形式。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等到彻底奠定底线,强势打好基础后,他就会不着痕迹地逐步放权——虽然不可能达到理想的程度,但至少能营造一个较为良性的开端。
“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并不会那么狭隘自利。”奥利弗低声道:“他们都拥有很好的品质,很强的韧性,只需要正确的引导。”
而阻碍这一切的人,他都会硬下心肠,毫不留情地铲除掉。
他没有办法仁慈。
作为唯一抱有这种信念的人,他必须反复坚定、确认自己的想法,稳固要走的路,才能让其他人鼓起信心和勇气,跟在他的身后。
最下层、最浮于表面的罪魁祸首被绳之于法,所有莱纳人都欢欣鼓舞。
但对受到奥利弗公爵的命令,负责调查和中断阴谋的罗伊尤副骑士长而言,一切工作才刚刚开始。
在秋初,倒是发生了一件出乎奥利弗意料的事情:罗伊尤居然主动写信,希望能获得小殿下的批准,让他得到格雷戈城的前管家斯拜尔的协助。
奥利弗爽快答应了。
斯拜尔的确是筹划阴谋的行家,又因为他对格雷戈人的了解极深,在洞察阴谋时,也不负所望地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在将因赛特的背景调查了个底朝天后,法玛西这个名字就进一步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只是狡猾的他与几位同党似乎是提前听到了风声,在卫兵前去逮捕他问话前先一步逃往瑞切城的方向了。唯有以前治安官伽德为首的其他几位同伙未能逃脱,再次锒铛入狱。
这次没有让伽德等人在狱里受太久“委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甚至连口供都不需要多此一举地录取,他们就在徒劳无用的狂怒咆哮下,被推上了绞刑架,就此一命呜呼。
毕竟,就算是在格雷戈城横行霸道了多年的前治安官,颈骨也是很脆弱的。
这无疑是一个守备巡查上的严重疏漏——奥利弗虽然没有惩罚治安官兼骑士长诺亚,只是让他及时作出修补,但诺亚仍旧是羞愧得无地自容,还心甘情愿地被罗伊尤狠狠地揍了一顿。
而因赛特能轻易发现那座粮仓的位置和巡逻力量的漏洞的原因,也被顺利揪出来了。
——提供那些信息的,是前厨娘安妮的儿子。
和那名无端毒打奴隶而受刑的前管事一样,她因为犯下的过错十分严重,是不被允许脱离奴隶身份的。但这样的惩罚却没有波及到她的儿子身上,因此在去年年底的征工时,他成功获得了一份帮厨的工作,并获取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而出于对自己和母亲境遇的不满,他与有意试探的因赛特搭上了线,并隐蔽地透露出了粮仓的方位。
奥利弗这次狠下了心,不再对他们抱有仁慈:安妮的儿子因反叛罪被关押,一天后就与因赛特一起被处以绞刑;而他的直系家人们,包括安妮在内,都在只被允许带上部分个人财物的情况下,当天遭逐出莱纳城;奥尔伯里与格雷戈城也将永远地对他们关上城门。
发放足够他们撑到其他城市的粮食,是他最后的怜悯——在拥有更强大的监管能力前,他只能选择对罪人的亲属残忍,而不是拿其他无辜者的性命冒险。
当然,这只是针对犯下背叛罪的犯人亲属的连带惩处:如果只是普通罪罚的话,只是剥夺他们亲属接受城堡方面征召的资格,直到五十年后。
下半年的时间,在忙碌中很快过去。
尽管对高层而言,这称得上暗流涌动……但对公爵治下三城的居民而言,无疑是堪比重获新生、脱胎换骨的一年。
随着隆冬离开,春季的脚步带来了冰消雪融的明媚清晨。
奴隶被允许采集树林里落在地上的物资,让旧木头扩建的房子里燃烧着炉火,变得暖融融的,只用穿一层衣服就够了。
灶边传来勾起馋虫的麦香,当年幼孩子们聚在一起背诵神殿布下的功课时,男奴就专心做着从城镇区的自由民手里接的额外活计,好为家里赚取一些小钱,女奴则认真地搓揉着面团,不时抬手,用手背擦掉额上细密的汗珠。
晚饭不但香喷喷的,面包松软,份量还多得足够一家人都吃饱肚子。
大冷天里农活很少,但哪怕是最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