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多亏了你,福斯。”
奥利弗笑着说道:“你的信件竟然召回了骑士团全员……我真是十分惊喜。”
福斯却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向他微微躬身后,表示不愿意居功:“尊敬的殿下,这绝对不是我的功劳,所有的荣耀都属于最仁慈、高贵的主人,也就是殿下您自己。”
不等奥利弗再开口说什么,他便衷心地继续说道:“我绝不说谎。只要曾经追随过真正的高贵之人,就无法忍受执行傲慢蠢人的命令。不论是经营偏远贫瘠的莱纳、拯救覆灭的奥尔伯里,还是向狂妄的格里德发起漂亮的反击,都是来自您的意志与智慧啊,我亲爱的主人。”
实际上,要是福斯早在奥利弗刚抵达莱纳城时,就写信召回流散在外的骑士的话,他们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奔来。
福斯却没有那样做。
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其他骑士的忠诚,而是当时的殿下的确还太柔弱了——无论是自身的体质,还是对抗新王的势力与勇气。引/诱小殿下去公然违抗王令,或许正是那狡猾的卡麦伦会下达那样不合情理的命令、背后的真正原因。
在不能与卡麦伦做哪怕侧面抗衡的情况下,福斯即使再怒火中烧,也只好忍气吞声,带着主人暂时远离风暴中心,并下达让罗伊尤等人待命的指示。
现在则完全不同了。
作为南部第一大城的格雷戈,在这个王国的几十座城市里,缴纳税金的数额多得能排进前三,与瑞切城和韦尔费伊城不相上下。
有了这足够雄厚的资本后,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忌惮卡麦伦的怒火,可以光明正大地将骑士们征召回身边了。
奥利弗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见外地跟管家先生争执“谁的功劳更大”这点,而是很自然地切进了下一个话题:“无论如何,有罗伊尤他们的到来,可算是帮大忙了。”
福斯冷静地提议道:“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过狡诈的卡麦伦。要是殿下允许的话,我希望暗中寄出更多的信件,争取王都中一些拥有一定势力、不愿意服从那个杀死父兄的恶徒的贵族。”
说到这,福斯略微迟疑了下,还是一边仔细观察着小殿下的神色,一边缓缓地说着:“您曾经的那位未婚妻小姐,虽然勇气可嘉,但她那蠢顿贪婪的父亲却让人不敢恭维,现在更是忙着在宫宴里讨好卡麦伦……”
奥利弗的思绪还在其他事上没转回来,因此没能给出什么反应。
——倒是福斯全然没去在意的那位金发神祇的眼神,倏然有了细微的变化。
“未婚妻?”
奥利弗下意识地将关键词重复了遍,然后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温声道:“不,福斯。我不会用婚姻充当政治筹码,永远不会。”
他一时间有意克制住了,没去瞟猫猫神这时的表情,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着:“你应该很清楚,最接近神的信徒必须拥有最纯净的躯体与心灵。遗憾的是,后者难免沾染上权力的污秽,我也不能幸免。因此,我希望至少要保持前者的纯洁,以免辜负伟大的猫猫神的恩惠。”
作为最清楚殿下身上的神眷有多深重,而那份来自神明的偏爱又究竟为殿下提供了多大助益的人,福斯丝毫没有露出吃惊或反对的神色。
他从善如流地俯身:“是,殿下。”
“我目前也没有争取王都里那些反对派贵族的打算。”
奥利弗笑着说:“我毕竟离王都还是太遥远了,即使争取了,他们现阶段能为我提供的助益也是微乎其微的。而且我当初离开那里时的姿态偏偏又那么狼狈,他们不可能太快遗忘。要是主动找上他们,反而容易让他们狮子大开口,摆出傲慢的姿态,说出我根本无法接受的苛刻条件。”
不管是在什么时代,要想在自身竞争力较低的情况下让最精明狡猾的政客做出支持的许诺,都注定要割让出大笔的利益。
福斯轻轻蹙眉,有些欲言又止。
“我当然清楚你的顾虑,亲爱的管家先生。”
奥利弗加深了唇角的笑意,不疾不徐道:“现在和你具体讲述或许还太早了,但我想做的事情,远远不止推翻卡麦伦的王位那么简单。我选择的这条路,越是去依赖别人的力量,就越会给我带来更多后期的阻碍。”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贵族凭什么支持他?
要是老国王的宠爱和血脉真有那么重要的话,他们当初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赶出王都,被迫前往被称为“被诅咒之地”的莱纳、形同等死了。
最死板正直、清高自傲的贵族恐怕都死在了那场政/变里,到现在还不肯臣服于新王的反对派,其中有不少只是因为新王许诺的“价位”还不够高而已。
权力在手的卡麦伦都无法轻易打动他们,更何况是目前各方面都处于劣势的他了。
除非他抛弃道德和名誉,做着目前嘴上应承,之后过河拆桥的打算……否则等靠那些贵族将他捧上位,离傀儡国王也就不远了。
可他想成为国王的原因是什么?
——是要改变法律。
让法律更有利于普通人和奴隶,不利于拥有绝对特权的贵族。
他注定和贵族成为敌人,敌对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