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立在那儿,一张脸冷若冰霜,她不敢不去,只得强吞下怒火,委委屈屈跟上他们的脚步。
梅园当中有许许多多的亭子,供观赏的游人歇脚用,几人进了一个,侍从们在四周包圆,不让任何人靠近,柳念絮心下安定,和沈穆两个坐在石凳上,托腮看着唐婉言。
许久许久,唐婉言心中泛起嘀咕,她慢悠悠开口:“娘亲最近的日子还好吗?”
一说这个唐婉言就生气,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冷笑一声:“托太子妃的福,如今夫妇不和,女儿不孝,太子妃高兴吗?”
她以为,不管怎么说柳念絮都会有些愧疚的。拿了人家十万两银子,将人家害成这样,若是连一丁点儿愧疚都没有,这人未免太冷酷无情。
不想,柳念絮却抬眸笑起来,晶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那可真是太好不过,等娘亲和渭北侯和离之日,女儿一定会送上贺礼的。”
“谁说我们要和离?你不要造谣!”
“不和离就不和离吧。”柳念絮叹口气,颇有几分遗憾,“其实我对渭北侯没多少恨意,但若他一直是你的夫君,我只能压着他的前程,省的让你过上好日子。”
唐婉言气的脸都歪了,美艳绝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不美丽来,青白交加,像是打翻了墨盘。
她现在很可以确认,京城中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定是柳念絮放出去的。她想要自己和夫君和离,所以特意放出风声挑拨他们夫妇的关系,真是居心歹毒,险恶无比!
想到此处,她冷冷瞪着柳念絮,咬牙问道:“是不是你派人传的流言蜚语,污蔑我的名声?”
不曾想柳念絮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沈穆都无奈地伸手扶住他,“轻点笑!”
笑够了之后,她脸上带着不屑,冷笑道:“第一,不是我派的人,我若是派人传你的流言蜚语,定不会如此简单,我会把你弄死的。第二,污蔑你的名声,唐婉言,你未免自我感觉太好,你哪儿来的名声?”
“你梦里的名声吧!”柳念絮嘲讽,“你还用别人污蔑吗?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是不是全都给忘了?闺阁当中与人私奔,已是不堪,结果婚后与渭北侯通奸,给夫君戴绿帽子,但凡这两件事是真的,你就早没了名声。”
“如今装模作样生气,跟真的在乎名声一样,早干嘛去了?简直笑死个人!”
任凭唐婉言气到浑身颤抖,连指尖都平静不下来,却说不出一个字反驳。她说的全是实话,这些事情也全部都是唐婉言自个儿做的,当时年轻气盛,心中只有一腔爱情,觉得为了爱去死也值得。
直到现在,给孟瑜说亲的时候,她才察觉出艰难。
阿瑜时渭北侯府的嫡长女,浔阳侯府的亲外孙女,如此显赫的身世,却没有一家子愿意正经结亲。上门提亲的,要么是找续弦,要么就是给庶子找媳妇,再者就是底下官职卑微的人家想攀高枝儿。
没有一个正经人!她跟媒婆说了要求,要袭爵人家的嫡长子,要人品出众……话未说完,就被媒婆呸了一脸,嘲笑她痴心妄想,不看看自己的名声,就敢肖想爵爷。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媒婆上门提亲。
名声这两个字,早已成了唐婉言的一块儿心病,让她痛苦不已,恨不能回到许多年前,重来一遍。
今儿被柳念絮毫不留情拆穿脸面,唐婉言整个人都要疯了。她心中很是不解,太子殿下还在跟前,柳念絮怎么敢说这种话?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她将自家的丑事告诉太子殿下,不怕太子殿下嫌弃她吗?
唐婉言咬着后槽牙,决意不提醒柳念絮,让她自个儿作,最好把正自己作死。
姓柳那人的女儿,就不该一时心软,让她活在世上。
如今她管不得这个女儿,只能在心中暗暗盼着她倒霉。
唐婉言不说话,柳念絮也不会偃旗息鼓,她这个人向来没有良心,跟人说话专门往人心口上扎,不扎出鲜血来,是万万不肯收手的。
她将目光移向孟瑜,像个普通的好姐姐一样关切地开口:“娘亲的名声如此难听,妹妹的婚事只怕艰难,如今定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