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回来这趟, 在屋里没有待够半个时辰,换了衣裳片刻不停地顶着冷风,往皇后宫中去。柳念絮心疼他辛苦, 略想了想, 披上大衣裳跟着他去了。
本就是自己做的事情,怎么能让沈穆为她擦屁股?
今日天色不好, 皇后要处理宫务, 宫中便一直点着烛火, 将整座宫殿照的亮晃晃的。
太子和太子妃到来,看门的宫人匆匆忙忙进去回禀后, 便带着皇后的话, 请两人进去。
青宁跪在皇后跟前,清丽的脸上挂着泪水, 一滴一滴淌着,悲伤无言。她是个懂规矩的女官,哪怕是哭着的时候,瞧见两个主子携手进来,依然不忘叩首行礼。
柳念絮脚步一顿,脸色淡了淡。
青宁是个懂规矩的人, 她越懂规矩,越显得自己无理取闹。现在哭哭啼啼的行礼, 是要做什么呢?告诉皇后她处处守礼, 却被太子妃无缘无故赶出来?
还是说她无怨无悔, 哪怕被赶出来, 依然不怨恨主子,是最好的侧室人选?这位青宁姑娘在东宫杀伐决断多年,若是个老老实实的,怎么年纪轻轻混到这一步的?
皇后抬眸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沈穆,问的却是柳念絮,“青宁是本宫给你的人,为何将人送回来?她若做错事情,你只管罚就是,何必这样呢?”
不知道的,还当你们夫妻两个对本宫有意见?再有那黑心肝的人瞧见,不知会编排出何等闲话,来揣测我们母子的关系。
虽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情生气,可这事儿总要有个章程出来,没得无缘无故将人送回来的道理。否则让外人怎么说呢?
皇后操碎了心,不禁道:“你们这事儿办的,的确不周全。”
“母后,是儿媳送青宁姑娘回来的,与殿下无关。”柳念絮抢先一步开口,将事情揽下来,“青宁姑娘做事认真,是个极好的女官,我不舍得责罚她,才将她送给母后使唤。”
“既然她没有做错事,你留着使唤不好吗?”皇后看着柳念絮,无奈叹口气,“到底怎么回事,你直说就是,本宫难道会因此跟你生气吗?青宁虽然是本宫一手教出来的女官,可若她做错事情,本宫也绝不会徇私。”
柳念絮撩了裙子跪下:“请母后恕罪,是青宁姑娘要求随身侍奉太子殿下,我不乐意,并不是她做错事,是我自己小心眼,还请母后责罚。”
沈穆从进来至今都没插上话,见她跪下,只能伸手将人捞起来:“跪什么?母后不会生气的,大冷的天,跪坏了身子怎么办?”
皇后亦道:“你先起来,不必跪着。”
柳念絮顺势站起身,恭恭敬敬垂首站着。她看着乖巧听话,只是那个脾□□后一清二楚,不大敢与她硬碰硬。
皇后深深叹口气:“青宁本就是本宫送去侍奉穆儿的,她的要求并没有过错,你何必不同意呢?她只是个女官,对你并没有多少影响。”
“再者说,青宁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当年本宫就是瞧着她规矩学的好,为人老实本分,才放进东宫的,她怎么都不会跟你争锋。”皇后耐心道,“你们年轻夫妻,碰上这种事情心中有气,本宫能理解,可是念念,做太子妃的可不能小心眼,否则……”
“否则怎么样?”沈穆皱着眉头接话,“母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瞪他一眼:“本宫的意思你听不懂吗?”
“听不懂!”沈穆心情很不好,不悦地为自己辩解,“我原本以为母后让青宁来东宫,只是打理宫务的,没想到还存着这样的心思,若是知道,我断然不会同意让她来东宫!”
这纯属胡说八道。他生在皇室,长在皇室,什么事猜不出来,只是早些年不在乎罢了,现在理直气壮说这种话,还不是为了向太子妃卖好。
天下男人都一样,娶了媳妇忘了娘。
皇后心酸不已,面上依然耐心无比,“你为何不同意?本宫觉得青宁样样都好,难道还能找到更好的侧妃人选吗?”
“那就不找。”沈穆淡淡开口,“难道我非得纳侧妃吗?我有太子妃在身边,何必找一群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养在宫里守活寡,那不是造孽吗?”
皇后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接话。
青宁眼泪哗哗的淌,闻言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奴婢不敢妄想侧妃之位,只是在东宫多年,早已将自己当作东宫人,只求能在殿下身边做个婢女,不敢有旁的奢求。”
沈穆不理她。
柳念絮抬头看了看皇后,慢悠悠开口:“母后,青宁姑娘一向懂规矩,最知道谁说话管用,所以求情都不搭理我,直找母后和殿下。”
她笑笑,容色如霞光灿烂:“换了我,断然没有青宁姑娘这般察言观色的本事。”
皇后看青宁一眼,见她陡然怔住的神情,微微闭了闭眼。
若非太子妃提醒,她竟不曾注意到这一点,这个青宁,竟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老实吗?
沈穆便道:“在母后跟前,她尚且不将太子妃放在眼中,不必说别的时候。这种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的人,别说是做婢女,就算做个倒夜香的,我东宫也是不要的。”
皇后深深叹口气:“青宁,你这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