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小孩子, 难道还会说谎害你?
柳珍儿手一抖。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柳珍儿想起来年纪还小的时候,自己和柳念絮起了冲突, 母亲每每护着她,便会这样说。
哪怕是自己的错,最后受罚的还是柳念絮。
后来柳念絮十二岁那年, 便是因为母亲又说了这句话,加之那段时日,父亲的一个爱妾在旁煽风点火, 欲将她嫁给娘家侄儿, 柳念絮早已心存怨言。
便夺了侍卫手中的刀,在众人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刀捅死了叫嚣的小妾。
柳珍儿永远记得那一夜,风呜呜呜吹着,像是鬼哭狼嚎,一片乌云遮住天上的明月, 只余下昏暗的灯光照在园子里。
面如厉鬼的少女不惧猩红的鲜血, 举着刀冲向祖母的院子, 架在祖母脖子上, 逼人连夜滚出柳府。
纵然是这样,她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意, 绝色倾城, 看在柳家人眼里, 却比恶鬼还可怕。
自那以后, 她们便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欺辱她,只敢敲敲边鼓,生怕惹怒这个杀人犯。
听见这句话,柳珍儿好似听见了一个噩梦,那夜的腥红的血呈现在眼前,让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中气不足:“你……你什么意思?”
小胖子被姐姐狰狞的脸色吓到,从凳子上滑下去,匆匆忙忙躲到母亲身后,呜呜哭着。
柳念絮歪头一笑:“怕了?”
柳珍儿咬唇不语,恨恨盯着她。
柳念絮收回目光,慢悠悠道:“别想打我主意,你知都道的,我其实不怕死,若能拉几个垫背的,也不亏。”
她声音温柔,神色柔和,小胖子的哭声越来越大:“爹爹……”
柳中郎平静吃着早膳,好像万事与他无关,亲生儿子的啼哭落在他耳中,都不能换来一个抬眼。
柳念絮笑笑,“爹爹,弟弟叫你。”
柳中郎平静看她一眼,定力比昨日强了不少,只淡声道:“既然是太子妃之尊……”
“爹爹。”柳念絮娇声喊,“您也知道我才是太子妃呀,我要做什么,用得着你来教吗?”
她笑眯眯地看着柳中郎:“我记得小时候,爹爹常这么对我说话,如今被我这么对待,还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柳中郎扫她一眼,漠然道:“你需得知道,太子年近弱冠,若你需守孝三年,他定是等不及的。”
“爹爹要杀了自己?”柳念絮兴高采烈地问,“若是真的,那这个太子妃不做也罢。”
柳中郎收回目光,放下手中调羹,径直站起身,从她身边走出去。一副懒得理会她的模样。
柳念絮眼色冰冷下来,也站起身走了,走之前撸了把小胖子的头发,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小孩,吓得又哇一声哭了出来。
巳时一刻,日光正好。
柳府大开中门,焚香沐浴,阖府跪在正堂,听宣旨的太监念完圣旨。
婚期很近,九月十六,重阳之后,良辰吉日,花好月圆。
只剩月余时间。
柳念絮亲手接过那张绢帛,将手中荷包塞给大公公,微笑道:“有劳公公走一趟。”
大公公便笑道:“太子妃娘娘折煞老奴了,今日出来前,皇后娘娘让奴才叮嘱柳大人一句,太子妃婚期将近,虽有内务府操办,可该准备的,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柳中郎人模人样的,“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如此寒暄一通,大公公告辞离去,柳中郎沉下脸,看一眼那张圣旨。
小胖子悄声问自己母亲:“娘,柳………不是,大姐姐是不是马上不在咱们家了?”
声音里的喜悦,几乎能溢出来。
柳淑人阴阳怪气道:“人家是贵人,咱们小门小户的,哪儿配得上……”
“淑人知道就好。”柳念絮瞥她一眼,冷笑道,“如你四品淑人的身份,着实不配做我的继母。”
柳淑人气的脸红脖子粗,恶狠狠瞪着她。
柳念絮便不理会她,只看向柳中郎,笑眯眯道:“爹爹,皇后娘娘懿旨在此,你该给我操办婚事了。”
柳中郎与她一同笑起来,脸上温和,眼中却寒如冰霜:“你安心就是,我素来不喜丢人。”
嫁太子妃自有嫁太子妃的排场,若有疏漏,丢人的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柳念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有劳爹爹。”
声音娇甜温和,带着笑意转向那小胖子,“胖子,你该去上学了。”
小胖子弱声道:“先生给我放假了。”
“可是我没有。”柳念絮脸一沉。
小胖子当即道:“我这就去,马上就去。”
柳念絮得意一笑,拍拍手走了,边走边到,“将圣旨供起来,我们去浔阳侯府过中秋节,听闻大表哥和大表嫂要回来了。”
柳淑人在身后怒道:“老爷,她何曾给你一点颜面,感情就是回家接个旨,又往浔阳侯府跑!让我们府上颜面何存?”
柳中郎看她一眼,道:“你不出门胡言乱语,我们府上就还有颜面。”
柳淑人被噎住,“老爷……”
上次来浔阳侯府,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