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CT复查的结果显示,林有匪颅内的血肿仍然没有消退的迹象,甚至好几处静脉血管都出现了新的渗血点。
作为林有匪的主治医生,徐进看片子时,好几次都明显脸色有异。
路星河把这当做是林有匪的病情在恶化的风向标,忐忑了好几天。
今天上午,他特地让他去了趟医生办公室。
这个严谨乐观的中年男人一脸凝重。手术之初,他就只是临时来救个场的外援。说白了,要不是因为楚淮南的关系,为了保住治愈率,徐进是绝不会接这样一台成功几率不大的手术的。
急诊手术准备匆忙,所有外调的手续都是后补的,这本身就不合规矩。
这种手术做好了皆大欢喜,做不好他自己和三院得背多大的压力,这些,光用想的,徐进很是头疼了。
好在,手术还算顺利,在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后,其昏迷程度不算太坏,总体情况还比较乐观。
可在此之后,病情却没有像他意想中的那样有所好转,反而有逐渐恶化的趋势。
不仅原有的小血肿迟迟没消,就在上周,病人还出现了发烧的迹象。因此,徐进不得不重新评估林有匪重新醒过来的几率。看过最新的片子后,他又语气沉重地让家属做好细菌感染造成脑脓肿的心理准备。
路星河僵着脸问他:“如果脑脓肿的话,他会怎么样?”
徐进低着头,堂堂三院神经外科的主任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正常来说,我们都会考虑做引流。但他颅内本身就有出血,所以并不适应手术。”
路星河说:“我们不手术。”
要他同意给林有匪再开一次颅,除非他死了。
徐进脸色灰败,眼神闪躲:“但是,如果不引流,脓肿破溃的话,因为脓腔内本身压力就很高,脑室侧包膜又薄,纤维结构不完整,因此脓水很容易就会向脑室破溃。”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连嘴唇都发白的路星河,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一旦脓液因破溃大量涌入蛛网膜下腔或脑室内,就有可能会形成蛛网膜下腔积脓、播散性脑膜炎或脑室炎。患者会出现昏迷、高热、抽搐或呈角弓反张状的症状,预后极差......”
路星河的神情木木的,仿佛这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什么噩耗能够打倒他,他故作乐观地说:“预后差也不代表不会恢复。只是能恢复的人比较少而已,林有匪他总是很走运的。”
徐进表情不忍,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对他说了实话:“现实情况是,多数患者是等不到那一天的......路先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在短期内死亡的风险很高。”
这话像道惊雷,把这磨难的人间劈了个遍。
可路星河却全无反应,只手里握着的墨镜滑到了地上。徐进弯腰替他捡起来,他伸手来接,可怜连指尖都是青的,竟还记得要道谢。
他记得林有匪说过,作为公众人物,观众的好恶有时能杀人。因此,在平时待人接物艺人很有必要要比普通人更礼貌一些,多注重细节。
失魂落魄地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路星河感到十二月中旬的今天,天气异常的冷。住院部的中央空调像是坏了一样,冷得人上下牙打颤,浑身都直打哆嗦。
在住院部的走廊上,他碰上了只穿了件薄羊毛衫的披着白大褂的楚秋白。
这位建院史上最年轻的大外科主任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一个把早点带到前台吃的小护士被他抓了个正着,鼓着塞满鸡蛋饼的腮帮子,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可就是这么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大活人,路星河竟然没看到。魂不守舍地直直地撞到他身上。
楚秋白尾椎痛得恨不得要贴敷贴,被他这么一撞当场“嘶”了一声,转过头来要骂,见是路星河,阴着脸色才稍微放晴了一点。
“你怎么在这儿?”
见路星河没答,他看了眼明显有人的主任办公室,又看了看路星河晦暗的脸色,迟疑地问:“徐进来了?跟你谈过话了?林有匪的片子呢?他怎么说?”
面对这一连串的追问,路星河像是才反应过来,抓着楚秋白的手臂问:“楚主任,你之前说过林有匪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楚秋白一宿没睡,早上和同居者置气也没来得及吃早饭,被他这么大力地一掐,痛得两眼发黑,险些背过去气去,忙不迭地点头:“我是说过,你先放手,掐死我对你没有好处的。”
路星河这才松了手,表情却跟天崩地陷了一般。
楚秋白手里拿着的正是林有匪的复诊报告,今天上午他本来在门诊坐诊,这会儿到住院部就是找徐进讲道理来的。
路星河眼眶赤红,却没有眼泪,正在楚秋白怀疑他快要哭出血来时,他又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楚秋白揉着被掐痛的手臂,没好气地一言以蔽之:“兴许明天醒,兴许明天死。”他用卷成筒状的报告单敲了敲路星河的头:“行啦,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赶紧回去换套衣服,你都快发霉了!你总不希望,林有匪醒过来的时候看你穿着三天没换的衣服吧!去吧,回家洗个澡。”
路星河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一句“林有匪醒过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