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知当事人有心脏病的前提下故意恐吓、甚至使其摔下楼梯导致病情恶化,基本可以判定是在故意杀人了。
屋内涉一被拷走之后,浪堂宇野与永山直人也先后被送上了警车。
永山直人有包庇犯罪者的嫌疑。
而浪堂宇野则是有故意杀人未遂的嫌疑。
在永山直人愿意充当证人的前提下,浪堂宇野和八木茉由明知沙树有严重心脏病却仍旧对其进行的恐吓、最终致使其滚落楼梯且病情恶化的行为,将会得到应有的判决。
。
……屋内沙树是一名儿童绘本作家。
她是一个想象力很丰富,也很感性开朗的女孩子。
尽管有先天性心脏病,以至于她从小就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样,然而充满了幸福和爱的环境,仍旧让她成长为了很乐观坚强的人。
身体不好没关系。
寿命可能没别人那么长没关系。
有很多东西都不能体验也没关系。
——因为我所拥有的幸福和快乐,并不比其他人少。
人的内心可以很坚强。
只要有能够抓住的、牢固的锚点,那一个人的心就可以坚不可摧,就可以在不完美的现实与挫折中依旧过得积极向上。
恋人川上鸣江与父母,对屋内沙树来说,就是那件可以让她坚不可摧的铠甲。
就像是诸伏一家对于Hiragi的意义一样。
……但是人的内心也可以很脆弱。
脆弱到只要失去锚点,甚至不需要再对其做些什么,人就可以自己在残酷的现实与痛苦中走向自我毁灭。
有时候,比外部的伤害更痛的,是来自内部的溃烂。
坚不可摧的铠甲被撕破,就像是将皮肤也剥离了一般,哪怕静静呆着,也会在无法愈合的鲜血淋漓中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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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接受恋人的死,是沙树苏醒后陷入浑噩的起因。
无法接受恋人为了自己而死,是沙树从父母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后,因过分自责而陷入抑郁的起点。
沙树因为身体问题,没什么玩得来的人。
所以,她一直很珍惜她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因此,“好友”八木茉由探病时若有若无透露出来的暗示,被沙树呆呆地听了进去。
原本就站在崩溃边沿的沙树,也就这样被彻底推下了深渊。
……怀疑的种子,最容易在负面情绪爆棚的内心中发芽。
我的爸爸,真的为了我而逼死了鸣江吗?
不,不不不,不可能——!
爸爸不会这么做的。
鸣江、鸣江他也是爸爸妈妈们看着长大的。
爸爸不会这么对鸣江。
但那颗来自爱人的心脏在时不时抽痛。
又闷又痛。
爸爸安慰她,说这是器官移植手术后正
常的排异反应。
但是。
“哎呀哎呀?简直像是心脏的原主人在怨恨什么似的,啊,别当真,开玩笑的。”
“我只是觉得很可惜,明明再等多一个月就有心源了,鸣江君和你爸爸还是太着急了……”
八木茉由漫不经心的话语,时不时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本就因为恋人死亡的噩耗而情绪萎靡的沙树,因为这几句话而陷入了连绵不绝的恐慌。
信任和怀疑在拔河。
最终被一个不受控制的噩梦打破了平衡。
她在梦中看见了自己的恋人。
……看见了恋人冷漠的脸,和毫不犹豫转身离她远去的背影。
明明再等多一个月就有心源了。
鸣江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沙树惊醒了。
抑郁症患者,本身就无法控制自身的行为,本身就要比常人更加受到负面情绪摆弄。
她的理性告诉她:要信任爸爸妈妈,他们很爱你,如果有疑问的话,就要直接去开口和他们确认。
然而无法控制的负面情绪却在不断述说着各种可能:
是不是正因为他们很爱我,所以才做出了糟糕的事情呢?
去问又能怎么样?
万一他们欺骗我呢?
鸣江的遗书,真的是自愿写下的吗?
我能看出真实和谎言吗?
如果鸣江真的是被迫“自杀”、把心脏让给我的,我又该怎么办?
又该怎么面对爸爸妈妈?
……
好可怕啊。
精神上的压抑,让沙树萌生出了幻觉幻听。
她在恐惧的猜疑和自我逃避中,渐渐封闭了自我。
沙树越压抑,身体恢复的越慢。
而身体恢复的越慢,那颗来自爱人的心脏就时不时抽痛得越明显。
心脏抽痛得越明显,八木茉由的话语和噩梦就越发地如影随形。
……然后便陷入了糟糕的恶性循环。
身为儿童绘本作家的沙树那天真又美好的心灵世界,就这样渐渐地步入了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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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ragi不喜欢误会。
尤其不喜欢那些本该圆满、但却因为误会和意外而最终走向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