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颜色橘红、呈圆锥形的胡萝卜紧握在江渔的左手上,时而转圈,时而翻转,时而快,时而慢,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他的右手上,则拿着一把刀身狭长的菜刀,用锋利的刀尖和刀刃,在脆嫩多汁的胡萝卜上或切或削、或戳或旋,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一只惟妙惟肖、微张着小嘴的橘红色小鸟就渐渐显露出了轮廓。
哪怕到了此刻,江渔也依然没有丝毫松懈,他屏住了呼吸,双眼紧紧盯着手中的已经完成了一小半的胡萝卜凋刻,继续忙碌着。
在华夏的诸多菜系中,淮扬菜是公认的最讲究刀工的菜系,无论是名满神州的文思豆腐,还是大煮干丝,都是淮扬菜刀工精湛的集中体现。
甚至,连淮扬狮子头这种看似不需要什么刀工的菜,实际上它也蕴含了极致的刀工,而这就是淮扬菜里的一种“看不见的刀工”。
实际上,虽然华夏的各大菜系各有偏重,但精湛的刀工都是不可或缺的,只不过没有淮扬菜这般将刀工发扬到了极致的地步罢了。
如今江渔所练习的烹饪凋刻,则是一项独特的刀功艺术。
和厨师的基本刀工技法切、片、剁、砍、拍、剞不同,烹饪凋刻就要显得复杂多了,它主要是通过刀工中的旋、切、刻、截、削、挖、透凋等多种手法,使得果蔬原料呈现出独特的艺术效果。
早在二食堂经营“江氏灌汤包”店时,江渔就曾经练习过一段时间烹饪凋刻,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连基本刀工技法都没能完全掌握,也仅仅只能用白萝卜凋刻出萝卜花罢了,而且这萝卜花的造型还不太好看。
到了如今,江渔不仅自身的厨艺已经达到了技师水准,刀工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再加上频繁的练习,如今再来操刀凋刻食材,相比之前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此刻已经深夜,窗外的天空上,一弯新月斜挂在遥远的天边,清冷的月亮透过已经生出了新叶的树枝洒了下来,落了一地的碎银。
坐在窗前的江渔依旧埋着头,满脸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胡萝卜,闪耀着冷光的刀尖如同啄木鸟的尖喙,快速而又细致,一点一点地将胡萝卜“啄”出他想要的形状。
时间在他的指尖缓缓流逝,江渔却是毫无所觉。
“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厨房里忽然传出了一阵长长的呼气声,让原本都有些凝滞的空气又瞬间活跃了起来。
江渔将手里的菜刀放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和酸胀的手腕,脸上却满是笑意。
在他的左手上,“站”着一只眼神凌厉、半张着双翅,作势欲扑的橘红色鸟儿,它长长的尾羽像剑一般高高翘起,显得威风凛凛。
这自然就是江渔之前,花了半个多小时,用那一根普普通通的胡萝卜凋刻出来的“鸟”了。
这只“鸟”不止是神态逼真,连身上的羽毛都凋刻得纤毫毕现,如果不是还没有安装眼睛,这颜色也有些不对劲,咋一看还以为是一只真鸟呢。
想了想,江渔又从存放食材的房间里拿来了两颗黑小豆,将它们镶嵌在胡萝卜小鸟的眼眶里。
此刻再去看时,这胡萝卜小鸟就好像活了似的,仿佛下一刻它就会飞起来。
江渔拿着这小鸟欣赏了一小会儿,心里也觉得有些满意,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食品凋刻,能达到这种完成度,他已经很欣慰了。
实际上,此前他也曾尝试过凋刻小鸟,但很可惜,那一次凋刻的小鸟很失败,看着傻头傻脑的且不说,身子还圆鼓鼓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又蠢又笨的肥鸟。
这一回他凋刻的,那才叫一只真正的鸟嘛!
不过,江渔并没有骄傲,因为在食品凋刻中,用胡萝卜凋刻单朵花是最容易的,其次就是单只鸟兽了,之后比这更复杂的凋刻多得是。
在一些食品凋刻的视频里,他甚至看到过有人用各种食材凋刻出了一副“江南园林”中的山水长廊、亭台楼阁,这场景掩映在蒙蒙的水汽和绚丽的彩灯之中,看上去美轮美奂,就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
以江渔如今的凋刻水平,很难凋刻出那么复杂的作品,不过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也能做到这一步。
当然,这还需要时间。
取来一根不长的竹签,将一头插入这只胡萝卜小鸟的腹部,另一头插进一个两端削平了的白萝卜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火红的小鸟停在白萝卜上,一脸警惕地探头寻找下方的食物。
刚刚完成了小鸟凋刻的那一瞬,江渔是略有些兴奋的,不过这会儿,他已然平静了下来。
将这小鸟放在操作台上之后,他便擦了擦手,转身回到了后面休息的地方,从柜子里拿了几件干净的衣物,就进了隔壁的卫生间洗澡去了。
洗了一个热水澡,感觉浑身都舒畅了不少,江渔换好衣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转头,发现陆舒武已经上楼来了,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