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了下去。
临到正午的时候,牛车在一处树荫下停了。蹲坐了一上午的人群纷纷下车,从背囊里拿出些简单的吃食,坐在河边鞠两捧河水就着吃。
陆追和阮澜也不例外,陆追将早上蒸的饼递了一个给阮澜,也不多言,自己坐在一旁吃了
起来。
阮澜靠在他边上,刚要咬饼,就听见身旁有个人居高临下的问道:“小姑娘,之前怎得从未见过你?哪个村儿的?怎得生的如此娇嫩?”
阮澜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主要是那人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她很钦佩这一车的人,一边颠着一边闻着这个味儿都没人吐的。
此刻这人站在自己身旁,那感觉就像堆了三天没人清扫的垃圾桶,迎风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她没应声——
生的娇嫩关你屁事?
那壮汉并不知道她是个哑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又说了一句:“我坐这儿了。”
陈述句的语气,没有任何的问询,就要坐在阮澜身旁。
那我还能吃得下去饭?!
阮澜猛地一抬头,眉头蹙起,一张嘴刚要拒绝,就听见临近的地方有个女声响起:“这不是阮妹子吗?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接着,刘珠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动作麻利的将自己包袱里面的两份小咸菜搁在了草地上。
阮澜眨了眨眼睛,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险些说了话。
她冲刘珠点了下头,笑了笑表示感谢,再也没看那壮汉。
那壮汉讨了个没趣,转身走了,走到一半又回头看了眼阮澜,嘴角一挑,大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刘珠见他走了,这才舒了口气,往一旁坐了坐与阮澜拉开距离,再也没了那副熟稔的模样。
阮澜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解围,拉着陆追从背囊里掏了块饼递给刘珠,又眼巴巴的看着陆追。
陆追在心里叹了口气,替她开口道:“早上新蒸的。”
刘珠接过饼,眼睛在陆追脸上扫了好几遍,这才低声解释道:“方才那个人是于家村的于衡,因为长得魁梧,在大舆镇给个富商家里当打手。他喜欢小姑娘,看见好看的就要撩拨两句,占两下便宜。他在大舆镇还有群狐朋狗友,常做些不好的营生。阮家妹子,切记别和他牵扯上关系。”
阮澜一听,呲着牙做出一副厌恶之情。
刘珠见她明白了,便再也不多言,只自己吃自己的。
干食吃着噎得慌,阮澜吃了没几口便站起身来,跑到树下摘了几片叶子折扭成了个茶杯的模样,从河里盛了水,自己先喝了两口,又端着两个盛了水的树叶杯子走了回去,递给陆追和刘珠一人一个。
“谢谢。”刘珠小声说道,头埋得更低。
明明方才还帮了自己,此刻却又这么怯懦。再加上刘珠自己扛了一家人的生计,简直就是事业型女性,方才又帮了自己,性子想来也好。
阮澜咬了一口饼,觉得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操蛋了。人家是自由恋爱,又没吃别人家粮食,关村子里这些人什么事儿?睡了又怎么了?还不准成亲前试试尺寸吗?
但阮澜也知道,这个时候女人的地位可不就是这样。
她拍了拍刘珠的肩,表示慰问。心里的话虽然不能说出来,但总是
为她打气。
村子里女人无论年龄大小,见了刘珠几乎都是绕着走的,好像坏名节这种东西会传染似的。消息总是一传十十传百,坏的不传好的传,就连大舆镇的好些人也知道了,连带着她家药材的好几个老主顾都不愿意再买,压得价格一低再低。
但总不能因为便宜就不卖,人总是要活着的,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养。刘珠便只能硬着头皮干活,硬着头皮卖货。
若不是家里还有人,她也早就想一死了之
了,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感觉并不好。
可如今阮澜的这幅举动倒把刘珠吓了一跳,她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阮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阮澜倒没什么反应,她抽动鼻子闻了闻,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刘珠面前的小咸菜,吞了下口水。
刘珠见了,连忙把咸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小声说道:“这是自家腌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阮澜点头,用指尖拎了一小根放进嘴里——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堕落至此,连根咸菜都觉得如此美味可口!
她吃完,冲着刘珠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大概是阮澜太热情,好似没什么芥蒂似的,刘珠反而脸红了起来,又把咸菜往她那儿推了推:“喜欢就多吃点,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陆追在旁将这两个人的动作收入眼底,有些无奈的看着阮澜。
他不知道刘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又为什么认识阮澜却一开始不来打招呼。但他知道一件事儿,那就是——阮澜那副对咸菜垂涎欲滴的模样,做的实在是太浮夸了,吞口水的声音和打嗝儿似的。
陆追也提防着方才那个于衡。这人看上去就是没什么心眼的莽夫,偏生又有这等龌龊嗜好,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种人没尝到苦头之前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