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丫鬟战战兢兢立于角落,就连孔妈妈都不禁垂下眼眸。
在这新宅内院,除了林惊枝从河东裴氏带来的孔妈妈、晴山还有绿云三人外,剩下的都是汴京新置的丫鬟婆子,都是早早挑选好,早些年就由专人开始严苛教导规矩的下人。
她们不可随意打探裴砚行踪,打探者死,这是裴砚定下的规矩。
院子里,这一刻静得惊心,只有偶尔几声水珠从檐上坠下时,砸出的声音。
林惊枝眸光沉沉,慢慢扫过廊庑四周站着的下人。
“少夫人饶命。”
“奴婢不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哗啦啦一下子,婆子丫鬟跪倒了一片。
“少夫人,郎君在书房。”
内侍山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带着人,小跑着上前朝林惊枝行礼:“请少夫人稍等片刻,郎君在处理事务。”
林惊枝见到山苍,沉冷的眸色略有缓和。
她伸手指着依旧在地上跪着的云暮:“我也不必等裴砚来。”
“请把云暮扶去休息。”
“我既已醒来,云暮也不必在廊庑下跪着。”
林惊枝提出的要求,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不想山苍却朝林惊枝摇了摇头,拒绝道:“少夫人,属下抱歉。”
“按照主子的要求,云暮要领完罚才能回去。”
林惊枝袖中捏着绣帕指尖有瞬间发紧:“不是跪了一整夜了?”
“裴砚他还想如何惩罚云暮。”
山苍面无表情道:“坏了主子定下的规矩,念及初次,罚二十鞭以儆效尤。”
林惊枝闻言,原本带带着几分粉润血色的面颊,瞬间苍白。
她豁然抬首,眼眸中震惊神色不言而喻:“让裴砚来见我,现在就来。”
“是。”山苍朝身后跟着的侍卫低声吩咐,马上有人行礼快速离去。
可林惊枝心口压着的一口气,还未松完,就见山苍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条漆黑无光的鞭子。
那鞭子应该是提前用凉水泡过的,看着像阴冷恐怖的毒蛇,不过是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背脊发寒。
“山苍,你敢!”林惊枝见山苍手中动作,不由往前踏了一步,厉声呵斥道。
山苍不光是暗卫,更是只忠心裴砚一人的死士,这也是裴砚刻意派山苍来行刑的原因。
若换做其他人,可能因为林惊枝的身份,会出现犹豫,达不到最佳效果,但山苍他绝对不会。
“啪。”
漆黑鞭尾划过空气,在半空中凌厉旋了个圈,没有任何停顿直直抽在云暮背脊上。
一鞭子下去,只听得云暮闷哼出声,跪着的单薄身体霎时摇摇欲坠,微微侧向林惊枝那个方向的背脊,不过片刻就渗出鲜红的血水来。
院子里,跪着的丫鬟婆子没人敢动。
除了鞭声外,只有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面上神情慌乱到极致。
孔妈妈还算镇定,她站在一旁,扶着气得浑身微微打着冷颤的林惊枝。
从未见过这般情形的晴山和绿云两人,早就膝盖发软,浑身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一连五鞭子下去,云暮苍白面颊上浮了一层冷汗,整个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看着的确十分恐怖的模样。
等到山苍举起手,准备第六鞭时,廊庑尽头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山苍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微微一顿,慢慢放缓了落下的速度。
果不其然,下一瞬,是林惊枝怒气冲冲的声音喊道:“裴砚。”
“你让山苍住手。”
“去宫中是我自己要去的,云暮作为下人,他如何能拦住我。”
“你心里要因这事生气,你罚了云暮,还不如罚我。”
林惊枝被孔妈妈扶着,极快朝裴砚那个方向走,她提着裙摆的掌心微微抖着,就连说话语调都透着颤音。
裴砚先朝山苍摆了摆手:“先停下。”
然后才缓缓垂眸,沉黑视线一瞬不瞬落在,林惊枝气得有些鼓鼓的双颊上。
他微微俯身,薄唇贴着林惊枝珍珠般莹润的耳垂。
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嗓音,哑声问:“我昨夜,如何没有罚你?”
“难道,枝枝觉得那是奖励,不生我的气?”
“我自是不介意多来几次。”
裴砚话落刹那,林惊枝双颊通红,漂亮得惊得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
“裴砚。”
“你无耻!”林惊枝眸中压着讽刺,冷冷道。
“是么?”
裴砚似笑非笑,声音透着一丝沙哑,然后他慢条斯理抬手,在沉冷空气中比了个手式。
“啪。”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尖锐声,犹如在林惊枝耳畔响起。
那是山苍手中皮鞭,抽在云暮背上的声音。
林惊枝浑身一抖,猛然回头看向裴砚。
这时候,她声音已经因为焦急带上了浅浅的哭腔:“你让山苍住手。”
裴砚定定看着林惊枝,忽然抬手,玉白指尖从她朱砂般娇红的眼尾痣上划过,覆着薄茧的掌心擦过纤长浓密眼睫,带上了一缕湿气。
“你哭了?”裴砚嗓音淡淡,听不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