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大臣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他们没想到,这次这些藩王的决心会如此强大,诸王齐奏,是在向天子施压。贎
这种举动,代表着他们已经放弃讲什么道理了,就是纯纯的靠自身的地位,来争取利益。
但是恰恰越是这种状况,便越难以处理。
因为所有的谋略,辩解,在硬实力的比拼当中,能够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
这些藩王讲道理的时候,在场的文臣有诸多手段可以应对,但是,当他们向现在一样,摆明了就是要以势压人,耍无赖的时候,文臣们几乎就只剩下了两条路。
要么,就是找到更强大的力量,硬碰硬的压回去,要么就只能低头服软。
前一条路,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不是说朝堂上没有能压得住这些藩王的势力,就像刚刚俞士悦提议的那样,闹上朝议,面对的整个文臣,这些藩王再厉害,也只能乖乖低头。
可是问题就在于,在文臣的上头,还压着天子这尊大佛!贎
虽然说,天子对于于谦的确有回护之意,但是,他老人家的态度,刚刚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闹上朝议,只是徒增内耗,并无益处。
所以他们如果执意要这么做,得罪的就是天子了。
天子一旦出手,加上藩王们的配合,那么,即便是朝堂的文武百官联合起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所以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其实就是寄希望于,天子能够压住这些藩王了。
但是,且不说天子如果以势强压这些藩王,传扬出去有不敬长辈,不笃亲亲的名声,就单说如果这些藩王执意要闹,天子只怕也会十分棘手。
一念至此,在场的众臣神色不由变得忧虑起来。
这个时候,天子也的确开口了,面对着诸王的同请,天子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贎
沉吟片刻,天子的语气还是保持着温和,道。
“几位叔祖,还有其他诸王,你们的委屈和心意,朕都清楚,诸王皆为宗亲,受于谦之礼,自然是并无不可。”
“只是,于谦毕竟是朝廷重臣,此次出京,又是为朝廷办事,如今又临近年关,当以和顺为上,他既然已经认错,各位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诸王此次进京,是为了探望宗学子弟,大家各自留上几分余地,好好的把这个年过了,何必要将事情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天子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态度。
这番话说的苦口婆心,算是给足了在场一众藩王的面子。
但是,即便如此,周王等人还是没有放弃,略略思忖了片刻,周王拱手道。贎
“陛下明鉴,臣等并非想要为难陛下,甚至,也并非想要为难于谦,臣等明白,于谦所为有不得已之处,也是为国尽忠。”
“但是,明白归明白,于谦所为之事,已然是有失臣子之道,若仅止他一人,看在他是为国事奔忙的份上,臣等也可不计较他的冒犯狂悖。”
“所谓上行下效,有此例在先,如今各地方官员,为邀名买直,讨好上官,纷纷效仿,已是现状。”
“所以,在此事上,臣等不可让步,还请陛下体恤。”
紧接着,一旁的鲁王也道。
“陛下,周王所言有理。”
“臣等身为藩王,身份尊崇,世受朝廷供奉,为了国家社稷,就算咽下这口气也无妨。”贎
“但是,除了臣等之外,各地还有无数低阶宗室,他们的日子本就艰难,如若此等风气形成,地方官肆无忌惮,动辄以宗室邀名,则我大明根基必将动摇。”
“这些宗室子弟,也都是陛下亲族,您难道忍心就如此放任他们,被普通官员欺凌不成?”
得,这边天子讲重臣体面,这帮藩王就开始打苦情牌,扯出整个宗室作虎皮。
搞得好像于谦不登门道歉,他们这些宗室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紧随其后,郑王,宁王等人也纷纷开口,道。
“陛下,臣等可以证明,二位叔祖所言,并非夸大其词,杞人忧天,臣等此来京师,途径各地,所见所闻,皆是各地方官及科道御史,借整饬军屯之名,欺压宗室。”
“低阶宗室求告无门,只能自吞苦果,长此以往,尊卑上下何在,敬畏之心何在?陛下三思啊!”贎
这番话一出,天子也一阵无奈,思索了片刻,天子只得重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岷王,道。
“岷王叔祖……”
“陛下!”
“陛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于周王,明显是还想再劝什么,但是另一道,却出乎意料的,来自于谦。
这下,不仅是天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于谦。
于是,于谦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道。贎
“臣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