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的。
这话对吗?
对,也不对!
天子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如果对方执意要打,那么,大明不会避战,所以,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话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放到朝堂上,也无人可以指摘。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是妥妥的诡辩。
这个假定的基础是双方完全没有沟通的余地,鞑靼各部要么非要开战,要么自己撤军,没有中间地带。
可现实当中,状况远远比这个要复杂的多。
踌躇了片刻,虽然明知道没有用,但是,陈镒还是道。
“陛下圣明,虏贼向来猖獗,其若执意扰我边境,为大明万民安危,自当与之一战。”
“可此次与之前土木一役时状况毕竟大有不同,一则鞑靼各部并非无缘无故闹上门来,二则对方若存心开战,不必迁延至今,如此僵持不下,既是因为之前杨杰没有找到,恐怕也是有所图之事。”
“所以,臣以为,只要大明能够好生安抚鞑靼各部,对方也不会不知分寸,还请陛下明鉴。”
说白了,这次的鞑靼各部,并不是像也先一样,对大明蓄谋已久,就是为了一战。
他们这次,名义上是来讨说法的,但是实际上,也就是来要好处的。
所以,是战是和,其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如何谈。
如果谈的好,那么大战可免,但是如果谈不好,对方也有可能真的恼羞成怒,再扰边境。
而这谈判,实际上是握在天子的手里的。
天子如若对鞑靼各部提出的条件,半点都不肯让步,那么,对方自然骑虎难下。
事实上,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让老大人们发愁的原因所在。
自从鞑靼各部到宣府以后,天子又是调兵,又是备战的,倒不一定真的是要打仗。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种强硬的态度,往往是很容易触发战争的。
事到如今,朝堂上不少人都在猜测,天子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想要激的鞑靼各部先启战端,然后大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予以反击。
如此一来,只要战事一起,朝廷群臣,想不想打都得打了。
可以预见的是,这种情绪,随着今天早朝上天子宣布让杨杰赶赴宣府协助金濂的消息一出,必然会更加蔓延。
所以实际上,陈镒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既是顺势而为,也是无奈之举。
但是,这番话说下来,天子的脸色却并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一旁的朱仪,冷笑一声道。
“安抚?怎么安抚?”
“总宪大人也瞧见了,鞑靼各部齐聚宣府,说是讨要说法,但是实际上,就是在向我大明示威。”
“这种状况下,如若一再让步,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陛下英明睿智,正是洞悉了鞑靼各部所图,所以,才会选择临之以威。”
“反倒是总宪大人,如今鞑靼还没打过来,朝中大臣便想着该如何让步求和,难道说,这便是科道风宪的风骨不成?”
这话火药味就浓了,以陈镒的沉稳性格,也免不了脸色一沉,道。
“科道风骨如何,不劳国公爷费心!”
“倒是本官想问问国公爷,你一意鼓动陛下增兵宣府,是何用意?难道说,土木一役的教训,还不能令成国公府幡然醒悟吗?”
还是那句话,论耍嘴皮子扎心,文臣比武臣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镒的这番话,摆明了是在暗指,当初勋贵鼓动太上皇北征,结果把自己的家底儿全都赔了进去的旧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陈镒先说土木之役的教训,再点成国公府的名,这话中的含义,简直是直往人心里扎。
这一瞬间,朱仪的神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死死的盯着陈镒,道。
“陈总宪,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慨先成国公一生戎马,本该在京城安享晚年,可惜,却在土木一役中马革裹尸。”
面对朱仪想要杀人般的目光,陈镒却一脸平静。
文武之间,本就关系不好,往日里不过是互相留着体面,但是如今,这位国公爷自己非要把话挑明了说,那他又何必再给对方留颜面?
抬头迎着朱仪的目光,陈镒淡淡的道。
“国公爷到底还是年轻,未曾亲临战阵,不知兵者凶器,战场凶险,更不知战事一起,黎民百姓颠沛流离之苦,想来,先成国公若在,想必会劝陛下在边境诸事上,多加审慎!”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朱仪是个黄毛小子,一点都不知道民间疾苦。
而且,还扯着朱勇的名头,简直是在朱仪的伤疤上撒了一把又一把的盐。
“你!”
朱仪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要不是顾及到他身在御前,恐怕此刻大打出手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