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翻旧账之事,若是成了常例,那么,必有人以此打压异己,长此以往,我朝必重蹈唐朝牛李党争之事。”
“故此,此例绝不可开,请陛下明鉴!”
这一下子,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说话直白还是婉转,反正都在反对王文的观点。
于是,王天官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站在他的身边,直直的能感受到这位老大人压抑着的不满。
不过,王老大人的性格,从来都不是这么轻易会服输的人,何况,眼前这帮人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实际上,压根没有一个人,敢直面他的问题的。
沉着一张脸,他拱手便要开口。
然而,这个时候,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时候,天子却抬起手,止住了王文。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天子打算一锤定音,否决王文的措施的时候,天子却平静的望着他们,开口道。
“诸卿所言都有道理,但是,朕和天官有一样的疑问。”
“为何,为冤者平反复职便可,降调幸进行贿之辈,便不可?”
“诸卿皆是饱学之士,朝廷栋梁,读圣人经义,明治国之道,你们刚刚说了这么多理由,可朕却只问一句。”
“阿附幸进之辈,该不该罢?”
大殿当中安静了下来,老大人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天子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句话问的,可比刚刚王文的话,要更加尖锐。
该,还是不该?
两个极端的答桉,没有中间地带可言。
一帮大臣低下了头,默然不语,只有某天官一副找到了人撑腰的样子,跟天子一起,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在场的其他人。
话是陈镒最先开口的,哪怕此刻他们都能感受到,天子那扑面而来的威压,但是别人能躲,陈镒却是躲不了的。
片刻之后,硬着头皮,陈镒到底还是起身开口,道。
“陛下容禀……”
“总宪不必多言,朕知道。”
就在陈镒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天子却摇了摇头,道。
“理由,刚刚诸卿已经说了,追究旧事,令群臣议论,百官不安,无心用事,会令朝局停滞,后人效彷,恐成党同伐异之利器。”
“这些,诸卿说的都对。”
“但是,朕想说的是,这大明朝,不能只讲利益得失,更要讲公理是非。”
“今日朕召诸卿前来,所议之事,不正是这个吗?”
“只知算计利弊,将道义放在第二位,这些,不正是朕和诸卿想要扭转的朝廷风气吗?”
这番话,令得在场的一众大臣脸色一滞,纷纷露出沉思之色。
如果说刚刚他们还觉得,天子有为王文撑腰的原因在,那么,这个时候,他们才算是真正开始反思,自己的考虑是不是有问题。
原来,不知不觉当中,自己等人,也被这种朝廷风气影响了吗?
不过,能够混到这个地步的人,无论自己的政治立场如何,但是到底都是心志坚毅之人。
所以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天子的话是有问题的。
圣人之理固然是治国之道,但是,如果只靠圣人之理就可以治国的话,那么,早就天下大同了。
天子说的道理没错,的确,没有理由朝廷只能为有冤者平反起复,而不能追究幸进之辈。
但是,问题是,大道理说起来好听,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要面对现实的问题的。
现实就是,真的要这么做的话,必然会引起朝堂不宁,得不偿失。
朝堂之上,确实不能只顾利益得失,不讲公理道义,但是,如果一切都只会照搬道理,不顾利益得失的话,那么,也是不长久的。
一念至此,老大人们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说到底,天子这还是在给王文这个老家伙撑腰呢!
要知道,和天子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们从不认为,天子是一个迂腐的拘泥于规矩,只会讲大道理的人。
他老人家在朝局上的手段,那是有目共睹的。
但凡是天子想要推动的事情,回回都是面子里子都要收,几乎无一例外。
这样的皇帝,你说他会天真到不顾现实,只讲大道理?
老大人们默默的看向王文,最终,陈镒轻咳一声,道。
“陛下圣明,臣等知错!”
于是,其他的一干大臣,除了王文之外,也紧随其后,跟着道。
“臣等知错!”
见此状况,王天官满意了,得意洋洋的站在远处,就差叉腰了。
不过,如这些老大人们所料想的一样,天子倒也不是无原则的袒护王文,沉吟片刻,天子又道。
“卿等的顾虑,朕也明白。”
“天官方才所说,有些地方的确不好施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