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甚至能够感觉到,背后有数道目光,默默的钉在了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原本议论纷纷的众臣,听到这话,却反而安静了下来,只不过,望着这位杜寺卿的目光,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有聪明的人,已经开始渐渐觉出味道来了。
果然,这朝堂之上,哪有傻子?
何况,大理寺的这份奏疏,足足酝酿了好几个月,又不是临时呈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殿试一定是有问题的!
不然的话,就是在打天子的脸,但是,这个问题出在哪,就值得商榷了。
寻常人的思维,总会觉得,是内外勾结,私相授受,最典型的手法,莫过于举子和某个读卷官有牵连,或者是收受贿赂,在殿试当中徇私舞弊。
但是杜宁上来就开口否认了这个可能,并不是他傻,恰恰相反,他这是想要,把影响降到最低。
要知道,这次查案,和以往的科举舞弊案件都不相同。
大明最典型的科举案件,应该算是洪武时的南北榜案,那次大案,牵连的朝臣不知凡几,最大的原因,其实就是朝廷被架在那了。
底下是举子们汹涌的舆情,上头是太祖皇帝下令停止发榜,限期破案的严令,无论如何,这件案子都必须给各方一个交代。
所以,哪怕当时阅卷的那些官员并没有徇私,可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得他们来负责。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殿试的案子,虽然天子震怒,朝野震动,但是,却仅限于朝廷当中,并没有波及到民间。
在重新阅卷之后,黄榜如期发布,应试的举子们,也没有人对结果提出任何的异议,甚至于,被点中的进士,如今都已经各自在部院寺监当中观政流转,据说有表现出色的,诸如榜眼王越,探花余子俊,都已经得了优秀的评语,送到了吏部,考虑提前结束观政,进行授官了。
这种情况之下,要审这件案子,就得首先保证,不能波及到这些举子们。
读卷官呈上名单后被否决重新审定,堂堂朝廷的抡才大典,出现了舞弊的情况,已经很丢人了。
如果说到最后查出来,是某个举子和朝中大臣相互勾连,重新追回已经给出的进士出身,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杜宁此举,并不是想要息事宁人,而是想要将事情控制在朝堂的内部。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杜寺卿并不打算将此事轻轻放过。
将案情控制的朝堂之内,其实也就是说,在朝堂之内,这件案子会闹得天翻地覆。
当然,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再猜了,从刚刚杜宁的后一句话当中,已经体现的非常明显了。
利用殿试争权夺利,谋一己之私的政治斗争?
这句指控的分量,可丝毫都不比和举子勾连要轻啊!
甚至可以说,是犹有过之……
一时之间,多少了解一点内情的大臣,目光都不由投向了内阁当中参与读卷江渊,张敏,朱鉴等几人的身上。
这件案子沸沸扬扬闹了这么久,当初参与读卷的大臣,六部各一个侍郎,再加上他们三个内阁大臣和一个仍旧待勘的萧镃。
真正在其中捣鬼的,其实就是萧镃和内阁的这几个人,其他的一帮侍郎,算是纯纯的池鱼之殃。
如今萧镃不在,不出意外的话,杜宁的矛头,就是要对准他们,或者是要对准他们当中的某个人了。
不过,这几位倒是沉得住气,到了此刻,脸上仍旧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杜宁说的不是他们一样。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当有一个捧哏的官员,出来斥责大理寺凭空指责,但是,或许是因为这件案子太过震动,所以,并没有人出来接杜寺卿的这个话茬。
这让杜宁明显感到有些郁闷,不过,他也是久经宦海之辈,这种场面当然难不倒他。
略停了片刻,待众人将消息消化之后,杜宁随即转身,拱手道。
“启禀陛下,此次殿试当中,存在严重的利益交换行为。”
“经读卷官翰林学士萧镃供认,当初程宗的试卷,之所以会被以前十名的等次呈送御前,是出自内阁大臣江渊的提议,作为交换,除程宗的试卷之外,呈送御前的十份试卷中,有三份出自萧镃所阅。”
“除此之外,萧镃承认,他和江渊,张敏,朱鉴等人串联,私自核定试卷标准,虽有才者,但不符合他们几人所商讨的标准的,均放置在二甲及三甲当中,其余读卷官,虽未参与勾连,但是,在中间休息时,得到萧镃等人的暗示之后,批阅试卷时,亦有失公正。”
“正因如此,两次批阅的结果,才会大相径庭,这并非是江渊等人在殿上辩解的,才学不足,判断失误所致,而是一场掺杂着利益交换,以朝廷抡才大典为工具牟取私利的交易。”
“陛下明鉴,朝廷取士,最重公正,萧镃,江渊,张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