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觐见太上皇之前,将一切日用的物资,全都送到太上皇的营地。
这就是他们留的“疑处”。
也先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摸不清楚使团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是仅仅作态施压,还有谈判的余地,还是……
面对着袁彬的质疑,朱鉴叹了口气,开口道。
“袁将军放心,也先显然已经落入了我们的计谋,不然的话,方才席间,他也不会问我们,是否是怕他扣留,所以着急离开。”
“唯有如此,他才能相信,此次和谈有真正破裂的风险,也才能够真正让他意识到局面的严重性。”
那一天谈判的时候,伯都王步步紧逼,曾以扣留使团为要挟,所以,朱鉴等人就反将一军。
他们所留的那个“疑处”,就是为了误导也先,让他觉得,使团众人是心生惧意,想要尽快脱身,而不是在演戏,逼迫他退让。
如朱鉴所说,只有这样,也先才会觉得和谈会真正破裂。
毕竟,惜身之心人皆有之,害怕被扣留所以想要尽快脱身,这个理由,更加容易让人相信。
这个解释看似很有道理,但是,袁彬却沉了脸色,问道。
“可是,大人,你们是不是也同时做好了,一旦不成,真的就此回朝的准备?”
朱鉴没有说话,李实等人也沉默着。
所以,答案其实不言自明,威胁只有落到实处,才是真正的威胁。
一切不能付诸行动的威胁,都不可能形成真正的威慑力!
朱鉴等人显然已经做好了,也先真的不肯让步的话,他们就放弃此次迎复的准备。
半晌之后,朱鉴等人起身,道。
“袁将军,大明遣使到瓦剌已非一次,也先面临的局面,只会越来越恶劣,无非是看他这根弦,还能够绷多久而已,我等相信,不会太久了……”
说罢,三人对视一眼,跨上马背,就准备继续出发。
袁彬脸色阴沉,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在他的身旁,早有好几个被安排好的使团护卫,紧紧的盯着他。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跨上马背,跟着使团继续向前。
然而,没走多久,他们的身后便响起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停下脚步,朱鉴等人远远的回头望去,只瞧见远处奔腾而来一小队大约五十人的骑兵,为首者脸上带着刀疤,穿着一身贵族服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将他们带去宴席之后,便迅速离开的伯都王。
见到伯都王的身影,原本郁闷不已的袁彬,顿时想到了什么,神色立刻变得有些激动。
朱鉴等人也是一样,不过他们比袁彬要更加沉稳一些,只片刻,便压下了心绪。
做戏就要做全套,三人对视一眼,悄悄的给身后的卫队打了个手势。
于是,一帮护卫立马警戒起来,个个抽出了手中的长刀。
在数十个护卫的簇拥下,朱鉴策马向前,没有下马,遥遥望着停在数十步之外的伯都王,拱了拱手问道。
“阁下匆匆而来,可有何事?难道怕我等路途不宁,特来护送?”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是声音中却带着十分的警惕,不停的打量着伯都王身后的那一小队骑兵。
伯都王勒紧缰绳,远远的停稳,看着使团防备的样子,不由苦笑一声,开门见山道。
“诸位勿要多想,我此次过来,乃是代太师给诸位传话。”
“太师说,如今寒冬将至,诸位回程到京,再遣使来,恐要再耽搁数月,迤北苦寒之地,恐对太上皇招待不周。”
“故此,太师愿意先行将太上皇复归,至于贡使之事,待太上皇归朝之后,可以再议。”
这就算是最后的遮羞布了。
瓦剌谈判最大的筹码,就是有太上皇在手。
太上皇一旦真的送归,谁还愿意跟你再议……
所以,伯都王的这句话,基本上就等于,他们彻底放弃了所有的条件。
朱鉴等人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随即便收敛起来,问道。
“阁下所言,可是实情?为何方才太师未曾亲口说明?”
早在昨夜,也先回营之后,便猜测了使团的用意,觉得他们可能是心生惧意,想要放弃。
因而,对于朱鉴等人的这番多疑的问话,伯都王也并不感觉意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道。
“先前我早说了,贡使一事,并非太师所提,而是诸部落首领所提,昨夜太师知道你们要走,连夜召集诸部落首领,劝了他们一夜,他们仍自不信你们决定不了此事。”
“于是,太师方才设宴为你们践行,你们走后,那些贵族心生悔意,这才松了口不提其他。”
“所以,太师才即刻命我过来拦住你们,好不叫你们白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