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从泄露军情,到假意割城,老大人们本来觉得,这件案子已经牵扯的够大了。
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惊天大雷。
接着天子的话,卢忠继续开口道。
“诸位大人,在许彬的这份证词当中,有两处地方,与萧维祯所招认的情况不同。”
“其一,是关于谈判过程泄露军情,以及假意割城的主意,都是他和萧维祯,张軏三人共同商议过后决定的,并非他一临时起意。”
“其二,就是关于这条计策的来源,以及先行伏杀喜宁的决定,都是来自太上皇身边的随侍校尉袁彬。”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为实话,许彬供出了诸多细节,并手绘了一份金刀图样,声称袁彬便是以此金刀为证,命令他们依计而行。”
说着话,卢忠从袖中拿出那张图样,没有递给法司的官员,而是直接张开,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道。
“这张图样,锦衣卫已经和内官监核实过,与正统五年御制的金刀图样大致相仿。”
“许彬在诏狱当中,一直辩称,他们是受了太上皇圣命,如若不做,便是抗旨不遵,无奈之下,方行此事。”
这下,群臣总算是明白了。
按照萧维祯的说法,不论是假意割城,还是泄露军报,都是许彬力主,和他们二人毫无关系,或者说,最多是没有阻拦。
但是按照许彬的说法,割城和泄露军报,都是受了太上皇的旨意。
既然是有旨意命他们这么做,那自然不能算是有罪。
可如此一来,这些罪名,要担下来的,可就是太上皇了!
怪不得天子迟迟不肯将案情公布。
要知道,天子的皇位,说到底是从太上皇处得来的。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天子一旦主动公开,不免会被朝野议论,是在刻意抹黑太上皇。
毕竟,许彬的证词只是孤证,他唯一能够拿出来的东西,也就是那一份金刀图样。
但是这份证据,最多只能证明许彬曾经见过金刀,甚至于,都不能证明,他是在瓦剌见过的金刀。
说不准,在太上皇北征之前,许彬就曾偶然见过此物。
要证明许彬说的是实话,就只能继续审萧维祯和张軏,但是很显然,到现在为止,锦衣卫应该没有什么成果。
不然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大殿中沉寂了片刻,左都御史陈镒上前道。
“陛下,此案审到如今,牵连甚广,涉及太上皇声誉,不可不慎,仅凭证词已经难以判断,臣请陛下允准,带许彬,萧维祯,张軏三人上殿对质,辨明真相。”
得,这是要越闹越大了。
在群臣各怀心思的目光当中,天子轻轻点了点头,道:“准,带三人上殿。”
于是,卢忠拱手领命,一挥手,让几个早就准备好的锦衣卫,去偏殿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许彬,萧维祯,张軏三人,身穿囚服被押上了殿。
许是卢忠真的没有说谎,在锦衣卫当中并没有怎么对他们几个人用刑。
上殿的时候,他们几个人的精神还算健旺,但是明显感到状态有些发蔫,头发也有些凌乱。
从朝廷重臣,到阶下之囚,这番颓唐的样子,倒叫在场的不少大臣,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站在群臣当中,焦敬望着张軏三人,心中却隐约涌起一阵不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大礼参拜,跪倒在地。
天子并未让人免礼,直接便道。
“许彬,萧维祯,张軏,你三人为何被捕,心中应该已然有数,今日廷鞠,当着朕和文武百官的面,当如实说话,不得讳言,明白吗?”
三人再叩首,连道:“臣遵旨。”
于是,卢忠从杜宁手中,将许彬的证词拿过来,先是递到了许彬面前,问道。
“许大人,这是你在诏狱当中招认的供词,在这奉天殿上,本指挥使代陛下再问一次,供词上所写,是否属实?”
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许彬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
闻言,他接过许彬递过来的供词,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开口道:“并无不实,上面所写的所有事情,都是老夫在瓦剌亲历之事。”
卢忠点了点头,重新将证词拿回来,然后递到了萧维祯和张軏的面前,道。
“萧大人,张大人,你二人在证词当中,一个说泄露军情是许彬临时起意,另一个否认曾泄露军情。”
“但是在这份许彬的供词当中,不仅指称这些事情都是你们三人一同商议,而且指称皆是受太上皇之命所为。”
“对此,你二人如何解释?”
应该说,这是在宣府之后,三人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