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正统年间就深受重用的外戚,焦敬在朝堂待的时间,远比四处征战的任礼要久,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更强。
任礼的这番神色变化,落在焦敬的眼中,他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看懂了任礼在想什么。
摇了摇头,焦敬话锋一转,开口道。
“不过,说实话,向张輗等人隐瞒此事,乃是老夫临时起意,直到今日到英国公府之前,老夫都一直是打算,要将此事坦诚给张輗和宁阳伯的。”
任礼的眉头皱起,脸色微变。
不过旋即,他就舒展开眉头,道:“那倒是多谢焦驸马临时起意了。”
很明显,任礼并不相信焦敬的这番话,觉得焦敬在故意吓他。
这话的弦外之音不难听出来,焦敬自然听懂了。
叹了口气,焦敬道。
“任侯不必如此,老夫今日在此所说的一言一语都是实话,会昌伯一事,的确让圣母觉得英国公府挟功自傲,前日进宫,圣母也的确让老夫莫要将你的事情泄露出去。”
“但是,老夫还是那句话,太上皇尚在迤北未归,英国公府仍是迎回太上皇的最大助力,此刻圣母越过英国公府,直接拉拢其他朝臣,只会令双方离心离德,裂痕愈甚。”
“圣母只是身处宫中,难以把握外界局势,并非不明事理,老夫劝过之后,她老人家便知,此时不该和英国公府有隙,于是便命老夫酌情处理此事,在英国公府和任侯之间转圜,最好能够开诚布公,精诚团结。”
任礼的脸色这才凝重起来。
说到底,他现阶段在五军都督府,之所以能够立住脚跟,还是因为有英国公府的支持。
虽然说,这种支持带着很强的控制意味,但是,没了英国公府,他绝对镇不住那帮骄兵悍将,这是事实。
那天在英国公府,张輗和陈懋两个人,对于私下结交宫中这件事情,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一旦他们知道,真正做这件事情的是任礼,可想而知,他以后在五军都督府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当然,为了宫里圣母的面子,表面上,双方肯定还是和和气气的,但是暗地里会使什么手段就不一定了。
焦敬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英国公府是迎回太上皇的最大助力,至少现阶段不能失去。
有了罗通一事,英国公府已经怀疑有人甩开他们,私下结交宫中太后。
这种情况下,与其让英国公府自己查到,不如将一切都推到他这个宁远侯的身上,也算是有个交代。
长长的吐了口气,任礼总算是收起心中的那丝有恃无恐,紧紧的盯着焦敬,开口问道。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焦驸马临时改了主意呢?”
焦敬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任礼。
于是,任礼顿时明白过来:“难不成,是因为使团被抓的事?”
方才焦敬已经说了,他是到了英国公府之后,临时改了主意,当时他们在英国公府,就只商议了这么一件事情。
所以这并不难推测,但是即便使团被抓了,又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任礼的眉毛皱的紧紧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忽然之间灵光一闪,他脱口而出道。
“难道说,三爷这次已经在劫难逃了不成?”
焦敬之所以要将任礼私下结交宫中的事情说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英国公府和宫中的隔阂。
就像他说的,至少现阶段,英国公府是迎回太上皇的最大助力。
所以,能让他改变主意,只能说明,英国公府已经不再是这个最大的助力。
或者说,英国公府的作用,已经没有大到,足够让焦敬用任礼来弥合裂痕的地步。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任礼自己的份量变重了,要么,就是英国公府的份量变轻了。
前者肯定不可能,那么就只能是后者了!
联系起他们在英国公府听到的消息,任礼瞬间像捅破了窗户纸一般,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英国公府最大的利用价值是什么?
当然是张辅还活着的时候,一手提拔起来的,遍布于五军都督府的众多中阶将领。
但是,这不代表这些将领们,会一直听从英国公府。
他们当中大多数的人,认的是张辅这个人,而不是那座偌大的公爵府。
张辅死后,英国公府在五军都督府的势力大减,比诸全盛时期,仅存十之一二。
即便如此,它也依旧是焦敬口中的最大助力。
可是这都系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张軏!
应该说,张辅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他清楚自己死后,袭爵的幼子承担不起英国公府的大梁。
所以在打算将爵位传给幼子张懋之后,张辅就开始培养张軏这个弟弟。
先是送他上战场搏杀,累计战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