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被气得须发皆张,愤愤不平。
但是奈何在数个御史的围攻下,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他们一队什么朝廷典制,圣人大义绕晕了。
朱祁钰见此情况,只得出来解围,道。
“金尚书,对于这些御史的弹劾,你可有申辩?”
他本意是想,让金濂出面,压一压那些御史的气势。
毕竟金濂是文臣一脉,且属于七卿之一,在外朝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然而朱祁钰没有想到的是,金濂从列中走出,俯身一拜,道。
“皇上,老臣奉命总督军务,心慈手软,督军不力,战抚失当,致地方百姓再受贼人肆虐,是臣之过,无颜立于朝堂之上,请皇上降罪。”
说罢,竟拿下了头上的官帽,拜倒在地,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这是俯首认罪,要自罢官职?
陈懋愣了愣,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一脸怒意,瞪着下跪请罪的金濂。
又有御史出列,道。
“皇上,大军出征,本为剿贼,令生民安养休息,宁阳侯陈懋,招抚失当,靡费朝廷财力,徒劳无功,又于廷上巧言善辩,颠倒黑白,请皇上治罪。”
朱祁钰望着文臣这边,一言不发的一帮大佬,再看看底下一个个蹦跶的欢实的很的风宪官。
他终于想明白了!
这是文臣对于勋戚的,又一次的联手行动。
自从宁阳侯陈懋回京之后,原本被打压的举步维艰的勋戚,围绕着他老人家,再次拧成了一股绳。
与此同时,有了这么一个老资格的靖难勋戚坐镇,勋戚终于有了主心骨,慢慢的开始在朝堂当中,再次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对于这种苗头,文臣一脉,肯定是要狠狠掐灭的。
朱祁钰想起前些日子,他收到的那些,陡然增多的,弹劾曹吉祥徒劳无功,监军不力的奏疏。
是了,那就是预兆!
单凭孙太后在外朝的势力,绝无可能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弹劾,这背后,是文臣一脉在推波助澜。
他们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弹劾曹吉祥是明,实则是要把这把火烧到陈懋的身上。
这些日子,自己的确是有些懈怠了。
因着也先不断的异动,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京师和边境的防卫布置上。
所以一时疏忽了朝臣们的动向。
当然,若是他们直接弹劾陈懋,闹不到早朝上来,朱祁钰就会驳回去了。
但是他们摸准了自己对于曹吉祥的恶感,先弹劾曹吉祥,再暗中将风向引到平叛的功过上头。
待得招抚的流贼再次反叛的军报到京,朝议也被酝酿的差不多了。
于是,他们在廷上骤然发难,就是要再给勋戚狠狠一击。
为此,他们不惜让七卿之一的金濂,主动求去!
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想不通的。
陈懋在勋戚当中德高望重,屡有战功,想要奈何他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和金濂一个是总兵官,一个是总督军务。
金濂已经俯首认罪,自去官职。
那么作为总兵官的陈懋,怎么也该闭门思过,不再干预朝务。
好一番算计!
想通了这些,朱祁钰也不由感到有些棘手。
他知道,这次一时不慎,的确是落到陷阱当中了。
一则,这件事情是由弹劾曹吉祥而起,前番多次留中不发,已经让这件事情发酵了很久,到了必须要处置的地步,想要拖,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二则,有金濂的表态在,陈懋之前的所有理由都被推翻,招抚之策是他二人共同所定,金濂既然认罪,那么陈懋也必然会受牵连。
陈懋如今是勋戚中的顶梁柱,若是没了他,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勋戚,立刻又会被打回原形。
然而这件事情的处置既不能拖,又必须要罚,可堪称是势如骑虎。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保陈懋的话,只有两个法子。
要么是朱祁钰拿皇帝的威权强压。
但这是最后的法子,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处处随心所欲,压得了一次,压不了次次。
所以轻易朱祁钰不想这么做。
要么,就只能是文臣这边,自己有人站出来帮陈懋解围,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还不能低,得够份量。
将目光在底下大臣的身上扫视一圈,朱祁钰将目光放在了为首的吏部尚书王直身上。
自从那日常朝上
就是你了!
于是在群臣的瞩目下,朱祁钰先是对金濂道。
“如今国家危急,卿等皆朝廷重臣,不可自轻,金卿请起,如今事情尚未有所定论,便真是有所过错,朕顾及群臣朝议,社稷江山,岂可轻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