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黄忠部现今的扎营位置,就是标准的“侧水侧敌”,他的西面是临湘城,南面便是湘水河道的分支,中间可供腾挪的地方不到二三十里,王政之所以令魏延去援助徐方那边,便是因为这里地形狭窄,兵马太多也摆不开阵。
文聘年纪虽轻,却在刘表麾下征战已久,对这样的地形一目了然,因此听了那县尉说完后,当即就明白了扬州军围城军队所面临的困境是什么了,更对扬州军为何这样排兵布阵了然在胸,不由微微颔首:“如此说来,若是贼军攻城,其所会选定的主攻地点定是为临湘城南无疑了。”
“禀将军,应是如此。”
“如今情势便是如此了,”文聘顾盼左右,沉声说道:“临湘乃是我荆州长沙的首府,更是北上南郡的咽喉要地,不容有失,虽然张太守不慎中计,先败一阵,导致城内士气低迷,但是城内守军仍有过万之数,短期内当无失陷之危,咱们也要尽快前去救援!”
“针对接下来的大战,诸君可有良策?请尽管讲来。”
这会王粲也和文聘一起,走到几桉上的地图观看,王粲不仅身材矮小,相貌不扬,更有一个毛病,每次思忖之时就下意识挤眉弄眼,显得极为猥琐,这也是明明是山阳郡的名门出身,却得不到老乡刘表重用的原因之一,此时他一边观看地图,一边便在不停地挤眼,看了片刻,突然说道:“仲业,以我看来,临湘敌军的布阵,似乎不单是隔水相望这么简单。”
“哦?”文聘讶然问道:“仲宣(王粲的字)有何高见?”
“仲业你看,城西是黄忠、周泰部,城东是徐方部,黄中部的后面便是建昌的方向,上边正是罗县,现在还多了一个魏延,正在沿水而下。去与黄忠周泰部会师,这个阵势...是不是在摆衡轭阵?”
“衡轭阵?”文聘闻言一怔,旋即探身仔细观瞧,他也是知兵之人,不一会儿便看出端倪:“咦,似乎的确如此,他们这是做好了持久攻城的准备了吗?”
衡轭阵,与长蛇阵相似,采用多路纵队并排的形式,要求大将有高超的战术指挥能力,善于寻找战机和在军队的轮换中避免疏漏,战力持久却不利速决。
相比长蛇阵,衡轭阵在协同作战的能力要强上许多,不过机动力上稍显不足,加之人数一旦过多指挥的难度便会变大,所以在天朝战争史上的后期,因为战役规模越来越大,参战人数越来越多,衡轭阵便逐渐没落,鲜少出现,反而在东瀛那边大放异彩。
如日本战国名将武田信玄所创的“武田八阵”,上杉谦信所创的“车悬阵”,其实皆是由衡轭阵演变而来。
“非也。”王粲说道:“仲业你且想想,如果咱们驰援临湘,城外目前的几支部曲,你会先选择从何处下手?”
“黄忠、周泰两部并军,方与徐方部夹河相望,且又深陷‘侧水侧敌’的死地之险,”文聘沉吟片刻道:“而魏延部又是向着徐方那边的方向而去,显然他们这边的实力更弱,自当先取周泰这一处!”
“然也。”王粲微微颔首,笑道:“先取弱者,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仲业请看,周泰部虽弱,东边有建昌、西边有湘南,相距皆不足百里,扬州军在这里也留下了部分守军,如果周泰部遇敌,那么甚至不需要黄忠部帮忙,只这两座城中便可立时凑出两千援军,朝发夕至。”
“而咱们若要去打周泰,也必须要先过河,当其时也,我军已经过河,与周泰部挤在区区数十里宽度的一片区域之中,一旦建昌和湘南的扬州援军又忽至湘水北岸,到那个时候,却是形势逆转...”
凝视着剑眉紧锁的文聘,王粲微微停顿,用力地挤了几下眼,一字一顿地道:“‘侧水侧敌’的,已然不再是周泰部了,而是我军驰援临湘的兵马了!”
一旁的众将面面相觑,纷纷悚然,有人忍不住道,“先生言下之意,是说王政令麾下几只部曲在临湘城外摆出衡轭阵,其实并不是以攻城为目的,而仍旧是想故技重施,依然围城打援?”
“估计是这样的。”
“那我军该如何应对?”
“嗯...”王粲寻思片刻道:“方今之策,唯有一计。”
“什么计?”
“不援临湘,先复湘南、醴陵!”
“先复湘南、醴陵?”
“不错。”王粲挤眼挤得更厉害了,“必须先行截断敌军围城的侧翼,使我军不必有后顾之忧,随后大举驰援临湘,再取周泰,黄忠两部、最后与徐方、魏延部在城东决战!”
汉寿城里,文聘与诸将集思广益,谋救临湘之时,这时的王政也正在思考如何应对已经抵至的荆州援军。
......
听到援军的头领乃是文聘之时,王政登时不敢大意,立刻便令前线重点关注。
限于年纪尚轻,加上荆州近十年来甚少外战,此时的文聘声名更多是显于州内,尚未曾扬名天下,荆州以外少有人知。
但王政这个穿越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