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大作?,狂风袭云。
林瑟瑟神色恍惚的看着天边卷起的滚滚乌云,良久,终是在混沌落叶中回过神来。
她的三世劫,结束了。
这趟历劫算不得?成功,大概天帝很快就会命天兵来抓她,毕竟她又坏了文昌帝君的一世情劫。
都说事不过三,想来就算司命神君能原谅她,天帝也是不会给?她破坏他第三次历劫的机会了。
都说人性贪婪,林瑟瑟在人间?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眼里没有她时,她便想着,若有一日,他能多看她一眼便好了。
他眼里有了她,她便开始盼着,希望在他心里,也能有她一袭之地。
后来,他心里眼里满都是她,她又想要?一个名分?,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
可越接近幸福时,她便越惶恐,总觉得?这快活的日子,过一日便少?一日。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们两人又少?了那个‘几’字,偏只剩一个十年。
在临终前,他带她乘船去了杏花岛,夜里星空舒朗,窗外细雨轻斜,涛声阵阵,掩住她的啜泣低吟。
黎明之前,他们抵达了杏花岛。
春雨过后,空气中弥漫淡淡的海风气息,咸的,还有点凉。
他们坐在海礁石上,她依偎在他身前,看着海浪轻拍岸上岩石,听?他回忆过去发生的一桩桩旧事。
她掀翻了他的饭桌,拿着一根试毒的银针,指着豆沙包说有毒。
她给?他送了他入宫之后,吃下的第一碗浮元子,虽然是驴鞭馅的。
她把下了药的酒换到他手?里,害得?他在冷水里整整泡了三夜。
……
细细数来,她却是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都不记我的好?”
“我当初为你勇闯净身房,偷回你的宝贝,让你能认祖归宗,这应该算是大功一件!”
他笑的前仰后合,她问他为什?么笑,他便成了哑巴,怎么都不解释一句了。
东方欲晓,黎明将至。
细细光屑挥洒在水面上,荡起波光粼粼,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哥哥,你还从未说过爱我。”
“我说过。”
“我怎么不记得??”
“你睡着了。”
倦意袭来,她的眼眸微
阖,低声喃喃道:“我没听?见,那怎么能作?数,你若不愿说就算了,我又不会勉强你……”
他打断她的碎碎念,在她额间?印下轻轻一吻:“阿眠,我爱你。”
“有多爱?”
“生而同衾,死?亦同穴。”
她带着满足的笑容,死?在了他的怀里。
死?的那一日,她鬓间?依旧乌黑,而他,像初见那天一般,容颜如画,风光霁月。
十年之间?,什?么都没有变过,他们未曾有过七年之痒,更无需经历色衰爱弛,一切都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候。
现在想想,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所有,原来她并不贪婪。
有他的这十年,已然足矣。
林瑟瑟有些倦意,她在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之后,便总也舍不得?睡觉,夜里若不是与他抵死?缠绵,就是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睡颜到天明。
她希望老天留给?她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但时间?却不会为她停留半刻。
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愿望,只盼着天帝能来的晚一些,最好能等她睡醒再来抓她。
这一觉,林瑟瑟足足睡了三日。
没等来天兵天将,倒是将历劫归来的司命神君等了来。
当她问起他为何也下凡历劫时,他拎着手?里的酒葫芦,倚在杏花树下,扬起颈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酒:“说来话长。”
林瑟瑟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神色狐疑:“你是喝多了酒,又从瑶池边掉下去了吧?”
瑶池乃转世之地,凡是历劫,亦或是被贬人间?的神仙,皆是从瑶池跳下,而那瑶池就建在司命神君的玉清殿里。
他身为掌管人间?命格的神君,按理来说,过个两三万年的,总要?下凡历劫一次,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
但自她有印象以来,他便从未主动?下凡历过一次劫。
他每次历劫,都是因为喝醉了酒,打盹翻身时,不小心从瑶池边滚了下去。
司命神君瞥了她一眼:“瞎说什?么。是那鬼界的魔头大闹天庭,我手?执昆仑笔,与之大战三百回合。为救苍生,我仙力耗尽,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与他一同掉进了瑶池里。”
鬼界魔头来天庭大闹是真,他手?执昆仑笔也是真。
只不过
,他不是因为与那魔头大战而掉下瑶池,而是在大战中被魔头用芭蕉扇给?扇进去的。
为了不掉进瑶池,他下意识的抓住了魔头的衣襟,谁料魔头那么不禁抓,竟然没站稳腿脚,和他一起掉了进去。
其实这事,倒不算太?丢人。
反正掉进瑶池里的神仙,也不止他一个。
不过她又不知道此事的原委,他何必将事实讲出来,平白给?自己添上一道笑柄。
司命神君说起谎来,气都不多喘一下,仿佛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