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出腌臜不敬的心思。
司徒声眯起双眸,语气轻飘飘的:“给我摘下来,捂得慌,不想戴了。”
林瑟瑟却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将药瓶放入锦囊里,重新系回了他的腰间。
许是见她不搭理自己,他就自己晃了晃脑袋,把那面具甩飞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她也压根不往他脸上看,搞得他心中越发郁闷。
他母亲宝乐公主曾被誉为晋国第一美人,他父亲也是仪表堂堂,品貌非凡的一方枭雄。
还从未有人对他的相貌,表现出这样冷淡的反应,这令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
林瑟瑟哪里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一门心思的试图将他从地上架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他的双腿麻痹僵硬,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她本想将他背起来,但没走两步,他的身子便从她背上滑了下去。
“这样不行,我带着你根本就走不出去。”
林瑟瑟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沉思片刻道:“你在此地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司徒声缓缓抬首,他漆黑的眼眸与她对视一瞬,她神色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面容微有虚色。
她实在不敢直视他的脸。
这反应落在他眼中,却变了个意思。
他双臂骨折,如今又因蛇毒而腿脚不便,对她来说,他就是个累赘。
而且她方才自己也说了,带上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那么如果她选择自己一人逃离此地,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他眸色淡了淡,没有一句挽留,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嗯。”
林瑟瑟走了。
他又躺回了干草上,望着黑压压的洞顶,对着布在角落的蜘蛛网微微失神。
她说,让他等她一会儿,她很快就回来。
她会回来吗?
不,她不会的。
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愿意在逃生时带上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
是了,他现在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在这遍地野兽的狩猎禁地,权势没有用,金钱也没有用,唯一有用的便是那瓶可以令野兽退避的药丸。
她让他等着她,许就是想试一试,看他所说的药丸有没有这么大的威力,给他和她之间再留下一点余地。
若那药丸足以让她安全逃出此地,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正在失神之时,他听到了山洞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的瞳孔蓦地一紧,慌张又狼狈的从干草上挣扎起来,下意识的朝着洞外看去。
是她吗?是她回来了吗?
山洞外缓缓踱步来一只雄性花豹,它呲着牙在洞门口打转,朝里走了没两步,许是鼻间嗅到了什么刺鼻的气味,它竟是直接掉头离去了。
司徒声轻笑一声,眸中尽是嘲色。
他是在期待什么?
若他死在此地,对她只有数不尽的好处。
再也没有人能羁绊住她,她还可以用他的死来向皇帝邀功,皇帝会继续让她稳坐皇后之位,若她的运气好,在得宠之时怀上龙种,往后便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待她有了皇嗣之后,便会拥有无法撼动的地位,哪怕镇国公和纯嫔再想动她,也要三思而后行。
难不成他还天真的以为,她昨日对他说的那句‘哥哥还有我’是真心话不成?
虽是这般想着,可他的心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紧提着,但凡洞口外有一点细微的声响,他都会忍不住坐起身来,朝着外面探身望去。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又或是一炷香,可他却觉得时间缓慢的,像是过去了一整年。
不知是第几次失望的躺了回去,他终于不再对她抱有任何一丝无谓的幻想。
她走了,已经走远了。
司徒声缓缓阖上了双眸,轻扯着苍白的唇瓣。
可她真的以为,抛弃他这个累赘,她便能活着走出去吗?
看来,天真的也不止有他一个。
她莫非忘了,他司徒声是活在见不得光之地的阴暗蛆虫,他若是活不下去,又怎会让她一人独活?
那药丸碾成的粉末,之所以能令野兽退避,是因为药里掺了黑腹毒尾蝎的毒液。
这东西乃是剧毒,若是三个时辰内没有将那粉末从皮肤上擦拭掉,那毒物便会沿着她的肌肤,渗透入她的骨血中。
她会浑身腐烂发臭,七窍渗脓流血,最终在折磨和煎熬之中痛苦死去,死状凄惨可怖。
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蛋,怕是她心爱的皇帝看了,也会忍不住做噩梦呢。
他嘴角在笑,面容却冰寒刺骨,冷色的皮肤透着毫无血色的苍白。
“哥哥?你怎么躺在地上?”
山洞外传来她低软的嗓音,他唇边的笑意凝住,瞳孔蓦地一紧。
他的唇瓣颤了颤,僵直着身子,从冰冷的地面上缓缓坐了起来:“你……你去哪了?”
林瑟瑟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脸颊两侧蹭上脏污的黑泥,眼角下似乎是被什么利物划伤了,留下一道已经干涸的血痕。
她用胳膊肘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拖着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