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偏夜里吃了两口桃,白天就有些起不来。”
凤姐儿略垂眼,此番回来她就觉得贾母有些不对劲。
仿佛老了许多,最重要的是那股子心气没了。
居然默认了金玉良缘,不再将湘云接了来,也不再说替宝玉相看别的人家的女儿。
凤姐儿人虽不在京中,但留了平儿,也就是留了一只眼睛在府里。
听平儿说,贾母的转变也是从上巳节开始的。
那日她进宫去参加黛玉的及笄礼,之后奉商太后慈命,去了贵妃娘娘宫中说话。
回来就病了几日不说,从此就对金玉良缘默认了。
别人凤姐儿不了解,她可知道史家是恼了:贾母拉了这些年的配,最后又将史湘云撇下了。
史家二位太太便紧锣密鼓替湘云筹谋婚事,甚至考虑将她嫁到京外去。
凤姐儿将这些事略略一想。
听贾母仍在细问,便索性将今日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又笑道:“今儿我看有一抬聘礼倒是稀奇。竟还有卷柏、胶、漆、五色丝等物,还有些旁的,只是一晃过去,我也没看清是些个什么。”
迎春向来缄默。
探春刚想说话,然看着王夫人越听越阴沉的脸色,不由住了口。
倒是惜春忽然开口道:“凤姐姐不读书识字,所以不知道。听你说的这几样东西,大概是《通典》上记载的东汉古礼纳征之物。”
“应当共有三十样,各色都有吉利的说法。旁的我也记不清,倒记得其中还有大雁、清酒等,雁则随阳,清酒降福。反正各有各的吉利处。”
凤姐儿一拍手道:“果然你们读书识字的人,一听就明白。”
然后又笑对贾母道:“可见保宁侯府有心呢,以后林妹妹的日子必然过的顺顺当当。”
“今儿我看着打头那三件世子夫人朝服,当真是羡慕的不得了。这未出嫁是县主娘娘,一出嫁就是世子夫人,当真是好福气。”
“当年我一见林妹妹就说,世上竟有这等标致的人物。可见是有大福气的!”
王熙凤夸起人来,简直如同流水席,可以三天三夜不停不重样的。
此时在贾母跟前叽里呱啦一大通,只将贾母说的眉目舒展。
直到想起贾敏来又落泪:“若是敏儿还在,看着玉儿今日,就更好了。”
诸人又连忙来劝。
然唯有贾母自己知道,她这泪不仅仅是为心疼黛玉而落。
更是为自己流的。
要是贾敏还在,她们亲生母女,哪里就能看着贾家和林家生疏至此!
贾母起了伤感的念头,便叫诸人都下去,自己要歇着。
王夫人一听林家的好事就烦,自然抬腿就走。
倒是凤姐儿这里一回屋,便见贾琏在发脾气,连着茶杯子都摔了。
“二爷,你生气也不当摔东西,再惊着儿子。”
贾琏这才压了压火道:“咱们不在京中,你道父亲干了什么?他看上了一个姓石的人家里几把古扇,要拿出五千两去买。”
凤姐儿笑道:“这有什么。这家里的钱咱们不花也是白填送旁人。由着老爷去吧。”
贾琏顿足道:“要真是花钱就好了!那姓石的,也是个痴人呆子。说平生只爱这几把扇子,别说五千两,就是五万两都不卖。”
“结果那该死的贾雨村,为了讨好咱们府上,竟然设了个罪名,害死了那石呆子,直接一文钱不花,将扇子从人家家里抄来给了父亲!父亲还得意洋洋,对我说贾雨村的好呢!”
“我看着这样下去,下回就该有人抄咱们的家了!”
贾琏当了这几年的县令,着实也有了些长进,尤其在律法上通晓了许多。连着王熙凤都跟着明白起来。
现下果然就道:“那贾雨村一门心思往上爬,连人命都不顾,哪里来的这样天打雷劈的种子!”
夫妻两人相对骂了一回贾雨村。
然此事已经做下,石呆子也不能复生。贾琏只得道:“等来日我往林姑父跟前请教去,能怎么弥补便尽量弥补了吧。”
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他是官宦人家出身,从小见过打死的奴才也不少,本来也跟贾家人一样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然自己当官断案,熟悉律法后,才知道奴才是奴才,良民是良民。
薛蟠当日之行,都该以命抵命的。
这可是大罪一桩。
贾琏本想着等商林两家婚事办完,再上门请教林如海。
然五月间,太上皇复发风疾,病体愈重。
皇上为此大发雷霆,当面斥责贵妃贤妃为人糊涂,谄媚蠢钝,以至于危及太上皇龙体。
太上皇宽仁,不忍加罪,只罚了一年俸禄小惩大诫。
皇上又加了一条,这一年,不许两妃再见母家女眷。
荣国府上下惶恐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通典中三十种聘礼:
“元、纁、羊、雁、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苇、卷柏、嘉禾、长命缕、胶、漆、五色丝、合欢铃、九子墨、金钱、禄得、香草、凤凰、舍利兽、鸳鸯、受福兽、鱼、鹿、乌、九子妇、阳燧,凡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