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日见了风,沈婳捏着帕子小声小声的咳,喉咙又痒又疼。好不容易舒缓了些,便又取过倚翠奉上的黑乎乎药汁。
临最后,她到底还是让倚翠将宅子给买了。
这次出远门,也只准备带倚翠,成妈妈,小丫鬟凝珠,还有小厮成贵。
从沈府带出来的物件和其余的奴才一并安置在新宅。
沈婳让成贵私下寻了柳姨娘,本想让她也住进去,彼此也有照应。
可柳姨娘婉拒了。
——有劳娘子挂念,妾半生飘零,得夫人爱怜,才在沈府有一席之地,余下半生,只为缅怀阿坠,再为娘子祈福。
沈婳也没强求。
左右,沈瞿,沈薛氏的名声彻底臭了。
和沈婳所想一致,沈薛氏去了衙门,只是问话,在整桩案情里,她只是起推动之力。
冥婚,我朝有先例,却无相应律令。阴间的事,不归衙门管,这事闹到衙门,无非是董家设计命案,而其阴谋让人骇人听闻。
沈薛氏若聪明些,不再隐瞒,将其所知一一诉于状纸之上,签字画押后,待整件事给出章程,定夺董家罪前,无非吃几日的牢狱之灾。
待事情结束后,便能归家。
至于董家……
自然是以命抵命。
全丰州城的百姓都盯着呢,他们也不会再去为难柳姨娘。
翌日,
早市大开,街道车水马龙。
姬纥随意的瞥了眼车厢内各色包装礼盒,阴阳怪气:“你倒是真疼绒姐儿。”
要不是崔韫,崔绒也不至于如此无法无天。
崔韫指尖轻轻摩挲纸张,翻看书卷。闻言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声。
说他倨傲吧,他也回应了,说他古板沉稳吧,姬纥还真没见崔韫在他面前多墨守成规。
偏偏,左右拿捏不出一个错来。
在花楼又吃闭门羹的姬纥咬了咬牙。
他气不顺又怎会让崔韫好过?沿途漫漫,总归要寻些乐处。
“上回去你府上拜访,我听你阿娘的意思,是相中了提督府上的三娘子,那颜宓知书达理,模样周正,与你倒是匹配。”
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可半点不曾辱没阳陵侯府。
这事,只要崔韫点头,八成就成了。
是桩不错的姻缘。
姬纥出馊主意:“你是有主意的,可到底没见过颜宓,不若,下回得空,你我偷偷闯进提督府,亲眼去瞧瞧?”
沈婳正捂着嘴打哈气,怀里抱着兔子玩偶,小脑袋一点一点,睡眼惺忪。
一听这话,来了精神。
崔韫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你为人不行,可娶妻娶贤,这侯夫人的人选不能马虎。”
说着,姬纥还不忘征求意见的问向探头探脑的沈婳。
“沈娘子,你说呢?”
沈婳毫不犹豫的点头。
“恩公这样的,要寻自然得最好的。”
说着,她想起了周芝芝那小贱人。拧着眉道:“自古娶妻娶贤,那一无是处,又总爱附庸风雅的女娘要不得。”
想起周芝芝,又想起郑千喻。
“为求家宅安宁,那种作天作地,尽惹是生非,只会落井下石,头脑不清醒的也不能要。”
姬纥:“没错!”
姬纥:“娶妻又不是娶祖宗。”
沈婳:“我也觉得。”
姬纥越看沈婳越顺眼,这女娘为了让崔韫有明确目标,不惜特地贬低自身。姬纥便劝沈婳:“既然如此,你也该将这些臭毛病改改,日后嫁个好郎婿。”
这句话换来沈婳狠狠蹙眉。
小娘子茫然一瞬,转即化为薄怒。可俨然姬纥身份尊贵,她只能化为忿忿。捏紧小拳头,识时务者的撇嘴。
“你好端端骂我做甚?”
“……?”
沈婳说的很认真:“我可是端庄贤淑的好女娘。”
姬纥窒息。
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崔韫眉心狠狠一跳。
他一言难尽的看向没有骨头懒散倒着的沈婳。
姬纥:“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婳一听笑声愈发不虞,偏敢怒不敢言,这一路上还得仰仗二人。只能气呼呼的耷拉着脑袋。
发间的雪绒花,跟着她的举动小幅度的摇摇晃晃。
瓦罐灰裘皮让她愈发的楚楚可怜。巴掌大的小脸没有半点血色……
因常年喝药,身上都带了淡淡的药香,并不算难闻。
崔韫若有所思。
不多时,膝下一重,沈婳低头去看,是一袋核桃酥。
“早膳未见你用多少,定然会饿。吃吧。”
崔韫的嗓音虽平静无波,可一番对比之下,他是皎间月,而姬纥是一滩说不出一字好话的烂泥!
核桃酥脆脆香香,沈婳喜欢却很少用,只因吞咽间会噎得慌。
不过……她的确有些饿,倚翠倒是带了干粮,却忘了给她,一并带去了后面的马车。
沈婳想了想,到底道谢伸手去取。
小娘子捧起一块,小口小口的咬着,腮帮子鼓起,眼眸跟着璀璨。她吃的很慢,满心满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