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荣庆堂。
贾母、王夫人、王熙凤并带着顶替薛姨妈位置的李纨,四人拢在桌案上一块抹着骨牌,时有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兴致正浓之际,贾母瞧见凤姐儿眉眼郁结,少了以往的跳脱,浑浊的目光闪了闪,说道:“凤丫头,你当家的年头也不短了,原以为你历练出来了,怎得还这般小家子气儿,左右生的孩子那也是放在你名下养着的,这一点,你倒是要和太太取取经。”
时光荏苒的,那柳姨娘肚子里的也生了下来,是一个男孩,不过因其是个庶子而已,故而也就是府里的人乐乐,没想着大操大办。
贾母瞧着凤姐儿心思郁结的,才攒这个局,给凤姐儿宽心。
毕竟即便是庶子,那也是长房一脉现在惟一的传承,她的重孙子,万一这凤辣子头脑发热的,便悔之晚矣。
王夫人见话头转到自个头上来了,心下也是了然,笑着说道:“总归也是喊母亲的,当做自个的孩子养便是了。”
想当初那赵姨娘生的两个孩子,她也不就是如此。
当然,这话也就是当着贾母的面儿说,实际上给该有的待遇,没有苛待就没人说你什么,甚至于还觉得你贤良。
凤姐儿听着王夫人的话儿,心下腹诽,事儿不担在自个身子,说起来自然轻松,还当做自己孩子养,就贾宝玉与贾环两人天差地别的待遇,这能叫一样?
哼,再说了,太太是自个有孩子,而她却是孑然一身的,如何能做比较。
抿了抿粉唇,凤姐儿应道:“老祖宗、二太太,你们放心,孩子是贾家的骨肉,我也不会分不清事儿。”
孩子都生下来了,那她能如何。
诚然,那孩子的事情让一无所出的凤姐儿颇不是滋味,但她郁结的事儿不仅仅如此,还有那个羞辱了她的王八羔子。
那混账顽意,真当她是玩物,玩过了就弃之如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真真是让人心恼的很,恨不得咬死他去。
贾母凝眸看了凤姐儿一眼,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改明儿我与琏哥儿说一声,把孩子放到你名下养着,到时好生调养,别让人瞧笑话。”
其实贾母是不相信凤姐儿的话儿,不过既然凤姐儿表态了,那她自然也就顺其自然了,将孩子放到凤姐儿身边养着,这是孩子未出生前贾母就下好了的决定。
一来是弥补凤姐儿,给她傍身,二来放在身边,眼皮子底下的,是最让人放心的。
凤姐儿撇了撇嘴,说道:“可别,老祖宗要是把孩子放我身边来,二爷那儿可不得与我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何苦趟这浑水。”
对于贾琏,凤姐儿是心知肚明的,真要把孩子拿了过来,以贾琏的性子指定会以为是自己撺掇的,闹起来了又不好看,里外不是认。
“他敢闹个试试,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贾母面色沉了沉,喝声道。
当初允那柳姨娘进门,无非是看在其怀了贾家血脉,可如今孩子既然生了下来,那就老实本份起来,国公府的大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兴风作浪的。
凤姐儿抬眸看了一眼贾母,心中涌上一抹暖意,她知道贾母这番举动,实际上就是为了帮衬她巩固地位,素日里自个的孝心,那也没有白费。
抿了抿粉唇,凤姐儿玉容恬然,那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讨好道:“老祖宗,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只是我犯不着做那恶人,再说了,我又没有经验,照料起来怕也不妥当,还不如索性让她们母子相聚,我也乐个清闲。”
“哦”贾母闻言心下诧异,看向凤姐儿的眼神渐显疑惑起来。
实话实说,她如此安排的确是有为帮衬凤姐儿之意,但也是为了安抚,省得闹出事儿来。
按照以往凤姐儿的脾性,没风风火火的闹腾起来就算是烧高香了,万万没想到居然如此的通情达理,竟都不像是凤辣子了。
默然几许,贾母欣慰道:“凤丫头,你是历练出来了。”
果真是遇到坎坷曲折,人的成长就快,凤姐儿如今这气派,才像是真真正正的当家主母了,若是早有这觉悟,夫妻两何至于如此。
凤姐儿凤眸闪了闪,笑着说道:“那还不是老祖宗教的好。”
贾母闻言轻笑一声,担忧的心儿也放了下来,捏了捏手中的骨牌,悠然道:“也罢,既然凤丫头通透了,老身也不做恶人了。”
当事人都表态了,那贾母也犯不着多此一举。
把事情说开了来,众人便专心玩起骨牌了,三人暗地里都让着贾母,没一会儿便让贾母喜笑颜开的,其乐融融。
玩了有一会儿,贾母觉得有些乏了,便敛旗息鼓,将人打发出去,凤姐儿与李纨离开,倒是王夫人留了下来。
贾母吃了一口茶,问道:“太太这是有什么事儿?”
王夫人笑了笑,说道:“老太太,琏哥儿孩子都有了,儿媳想了想,宝玉的事儿也不好再拖了,请老太太给个主意来。”
说起这事来,王夫人也是无奈,自从通灵宝玉碎裂以后,贾母虽然没有减低对宝玉的疼爱,但她知道其中已然发生了质变。
怎么说呢,就是普通祖母对孙儿的疼爱,并没有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