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寝殿之中。
云髻巍峨,芙蓉秀面的周后立在高台上,一袭刺绣着牡丹花的朱裙衣裳下包裹着曼妙的曲线,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
此刻,丽人美眸凝视着堂下的宫人,艳丽端庄的玉容布着几许寒霜,语气清冷道:“此事可为真?”
宫人颤声道:“娘娘,永王妃确有了身子,陛下还让内务府送赏赐过去了。”
闻得此言,丽人的眉眼紧蹙起来,她原本是端庄典雅,断不会如此失态,只是现下听闻的消息让周后恬然不起来。
需知那永王可是伤了根基的人,房事尚且不行,何来的子嗣,实在是匪夷所思。
只是陛下都赏赐下去,永王妃有喜的事情断然不假。
莫不是永王寻到神医,生死人,肉白骨,断肢重生?不对,当初那大夫可是下了重药,就差一刀切了,神仙难救,怎么可能治的好。
念及此处,周后好似抓住了什么,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暗道:“难不成是借种?永王有如此大胆?”
不外乎周后会有此猜测,一个伤了根基的人如何埋下种子,惟一的可能便是借种,毕竟这种事情在后宫一些争宠的嫔妃中虽极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
思及此处,周后美眸闪过一抹厉色,且不说其中缘由,首要的便是查清此事,若永王雄风尚在,现下有了子嗣,相当于重新获得了皇储的争夺权,不可不防。
可若永王依旧萎靡不振,十有八九就是行借种之实,妄图倒转天罡,这若是让陛下知晓了,无疑是对永王的致命打击,到时永王再无翻身之日。
正当周后思虑对策之际,又有宫人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禀道:“娘娘,陛下传了锦衣卫指挥使进宫,是去宁国公府拿人。”
周后闻言心下一惊,问道:“拿谁?”
宫人禀道:“奴婢也不知。”
周后闻言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只是一个宫人而已,不可能事事打探的清楚,但周后明白,不论是去宁国公府拿谁,只要是在宁国公府拿了人,那就代表陛下的态度。
陛下这是要打压北静王府?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王夫人、薛姨妈并王熙凤几人聚在一起抹骨牌。
贾家摸骨牌,规矩只有一个,自是贾母牌艺精湛,大杀特杀,没一会儿面前堆起了一座小银山,让老太太愈发高兴。
贾母兴致正浓,目光看向一侧的薛姨妈,忽而问道:“姨太太,京城的宅子都置办妥当了吧?”
薛姨妈回道:“置办妥当了,和王府挨着,是一座三进的宅子。”
说着,薛姨妈声音中见着几分亲热,道:“我们家拢共就只有我和蟠哥儿,原是打算弄个二进院的宅子也就成了,不需这么大的排场,王妃劝我说薛家也是体面之家,合该有些气派,小家子气的让人小觑,哎,我一听,甚觉有理,到底是王妃,见识就和我们不一样。”
贾母闻言笑而不语,正如元春所言,不论你家中人口是否单薄,但作为豪族,该有的气派要摆出来,如若不然,那就是让人笑话。
没办法,这世道体面、排场甚为重要,一旦显得落寞些,外人就得传家道中落之类,旁的不说,贾家经济入不敷出,可却没想过开源节流,还不是讲究体面、排场。
凤姐儿凤眸微转,笑着接过话头,道:“可不就是,大姐姐那通天的气派、见识,我要是能学个皮毛,也就够用了。”
奉承讨好的话儿,凤姐儿最为拿手。
果不其然,不说贾母那儿,单指王夫人,见人夸她的大女儿,与有荣焉,嘴角上扬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不过王夫人还是谦虚起来,对着凤姐儿啐道:“王府那块也难寻二进的宅子,许是为了图个方便,凤丫头别捧大丫头了。”
别人捧也就罢了,这当母亲的还捧,那就是炫耀了。
凤姐儿闻言了然,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便是住的宅子也是一个道理,像“汤臣一品”都是有钱人住的,机关也有自己的小区,住的都是机关内部的人,北静王府附近的自是京中权贵一流。
俏皮的“哎”了一声,凤姐儿看向薛姨妈,柳梢眉下的丹凤眼中噙着笑意,转而道:“姨太太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薛姨妈闻言笑道:“这事王妃那儿提了一嘴,让我们年底的时候搬过去,正好一块过个年,热闹热闹,图个吉利。”
说起这事来,薛姨妈心里就高兴儿,王府邀她们薛家一块过年,这是什么,不就是当做一家人,原是水溶主张的,可眼下说是由元春提议方显妥当。
凤姐儿显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凤眸中闪过一抹羡慕,薛家生的一个好丫头,帮扶起薛家来。
不过也值得,那宝丫头生的肌骨丰盈,行事稳重平和,深得府里上下的赞叹,这等可人儿,怎会不得宠爱。
思及此处,凤姐儿心下黯然,别人的爷们都是一惯的疼媳妇,怎么自个这个反倒像是有仇。
贾母凝眸看了薛姨妈一眼,心下也不知什么滋味,幽幽道:“姨太太倒是去凑热闹了,咱们这儿就显的冷清了。”
这话说的不假,自打元春嫁进北静王府,连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