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宝玉小院。
宝玉知晓今儿个妹妹们都要回府,早早的便离了学堂返回屋里,一大群丫鬟围在宝玉身前,忙着替这位爷收拾,不晓得收拾了多久。
此时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着赤金大红二色纹样镶领大红底子织金缠枝莲纹缎面无袖四开裾圆领袍,束着五彩丝攒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条,系着一块美玉,端是华美金贵。
丫鬟秋纹见宝玉在镜前仔细来回打量,掩嘴笑着打趣道:“二爷,行了,就您这通身的气派,已经够光鲜了。”
宝玉听见秋纹的取笑之声,如桃瓣的面容露出些许不好意思,有一段时日未见妹妹们了,可不得精心打扮一二。
几个丫鬟闻言皆然会心一笑,一时之间,屋内欢声笑语起来。
此时,作为大丫鬟的袭人见众人愈发不知收敛,偏眸对着众人道:“好了,尽拿二爷笑话,也不晓得规矩。”
几人撇了撇嘴,先前袭人不也是在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独显你高尚。
不过她们也没说什么,谁叫袭人是院里的
袭人移步近前,伸手帮宝玉理着衣衿的领口,眉眼弯弯,柔声道:“二爷,等姑娘们都回来了,玩乐归玩乐,书还是要读的,不然老爷那儿过不去。”
鉴于对自家二爷的熟稔,袭人明白姑娘们回来,二爷又会贪于顽乐,且不说读书如何,那也少不得老爷的叱骂。
作为宝玉的贴身丫鬟,袭人是一心一意为宝玉着想,自打府里的姑娘去王府做客这段时日,府里虽显得冷清些许,然而自家二爷却是有上进的模样,连老爷都夸赞几句,不厚道的说,袭人内心深处是有些不愿姑娘们回来的。
宝玉这会子心情正愉悦着哩,听见袭人说读书的事儿,当即就垮了脸,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喜庆的日子说这些晦气的话做什么。”
读书、读书,读个劳什子的书,以往妹妹们都不在,老爷那儿又管的紧,没法子才读书,眼下妹妹们都要回来了,还有什么可读的,老爷那儿要是过不去,朝祖母撒撒娇就是了。
袭人闻言,心中不由的无奈,她就晓得姑娘们回来了,二爷心思就静不下来。
芳心轻叹一声,袭人弯腰展了展宝玉可别在吵架闹别扭了,这在一起时见天生气,人家走后又天天念叨,连饭也吃不香,何苦来的。”
读书的事她是劝不进去了,只好退而求其次,这少吵些架、少闹些别扭的,也省的怄气。
宝玉闻言,晓得袭人的一片心意,拉起她的手应道:“原是不懂事罢了,往后再也不能,姐姐可还有什么嘱咐的没有?”
袭人笑了笑,芳心不由的感动,二爷温声细语的,也不枉她一心一意。
正此时,外间传来婆子的声音,道:“二爷,姑娘们都回来了,现下在老太太那儿哩。”
一听这话,宝玉眸光顿时亮堂起来,松开拉着袭人的手儿,碎步朝外跑去。
袭人望着空落落的手儿,芳心黯然,她虽是个丫鬟,晓得自个的本份,但上一刻少年还温情相待,转眼间便弃之如履,总归有些小失落。
荣庆堂内。
一众姑娘们皆然俱在,满堂珠翠,好不热闹。
高台之上,贾母手一手拉着湘云,一手挽着黛玉,浑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老怀欣慰道:“这出去一趟,你们两个气色倒是见长。”
在贾母心中,最疼爱的金钗就是侄孙女湘云与外孙女黛玉,便是迎春、惜春、探春这等亲孙女都比不上,至于元春.倒不便多言。
还不等两人回话,锦绣辉煌的凤姐儿粉面含春的走了上来,手儿捏着黛玉的下颌,打量一番啧啧道:“颦儿气色确实好了不少,我瞧了心儿都欢喜。”
黛玉脸颊浮上几抹嫣红,偏过螓首,美眸白了丽人一眼,啐道:“凤丫头真真是疯了。”
这番当众调戏佳人的一幕,顿时让众人笑了起来,贾母更是老脸一鞠,指着凤姐儿啐骂道:“你这凤丫头,哪儿都有你的事,去去去”
凤姐儿不以为然,抿着嘴,骚姿弄首地面对众人,语气有些嗔怨道:“颦儿离开这段日子,老祖宗心里一直惦记着哩,我瞧着心里都不舒服,可不得好好替老祖宗瞧瞧颦儿有没有憔悴啊、有没有消瘦啊,这一片孝心的,倒让老祖宗怪罪起来,你们可得来评评理。”
众人听出了凤姐儿言语中的醋歪味,不过大家也都明白,以凤姐儿的为人,此时也就是开玩笑的话,这一股子幽怨妇人的模样,倒是逗的堂内欢声笑语。
湘云捂着肚皮,眼角都快笑出泪来,脆声道:“凤丫头,你只知关心林姐姐,怎得也不晓得关心关心我。”
凤姐儿素手环胸,白了湘云一眼,扬着粉红手绢道:“你是王府的小姐,哪个不敬着你,我担心你作甚,就怕你啊,作威作福哩!”
眼下众人也都晓得,湘云是北静太妃认的干女儿,颇为喜爱,在王府里那也是半个主人,哪里会让湘云受委屈,反观黛玉等人,她们始终是客,而且黛玉身子娇弱,照料不仔细的话,怎能不憔悴。
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