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很快提着箱子来为她做检查, 他在检查了凯瑟琳胳膊上的伤口之后,继续推荐用紫草油和另外两种植物浸膏, 这个御医系统学习了从拜占庭遗留下来的草药学,总算比其他尸位素餐的御医高明的多。
“我初入宫廷,却已经听说了帕尔小姐您的一些神奇医术, ”这位年轻的御医扶了扶眼睛, 恭敬地询问道:“是您确定了自己的急救方式, 用凉水擦拭皮肤……我以前见过一个误入蒸汽室的病人, 他和您一样被全身灼伤, 但医生使用冰水浸泡他,他却一命呜呼了, 我深感这当中一定有不同, 难道不是冰水降温更快吗?”
“看来你是个善于学习的医生, 充满了求知欲,”凯瑟琳就道:“冷水降温是快, 但会引发寒战, 冷热交替会刺激血管, 或可导致神经紊乱、心脏衰竭。”
这医生立刻掏出了小本子记录起来,一边点头一边刷刷写着,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凯瑟琳正在等他医治,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 这是我的个人习惯,”他立刻抱歉道:“在医学的道路上我还要走得更远,我要不断充实自己的知识, 提高自己的医术。”
凯瑟琳刚要说话,却一眼看到他翻开的本子上居然画着人体的腹腔的解剖图,里头不仅显示了脏器,还显示了一根根肋骨,让凯瑟琳吃惊的是,脏器的形状完全正确,而且位置也完全正确。
她吃了一惊,正在这时,却听外面的脚步声匆匆走过,还有不高不低的议论声:“听说了吗,王后的私人牧师约翰·斯基普也被抓了,他承认他在王后流产的前一天晚上做的布道,布道内容根本不是福音……”
“那是什么?”
“他刚开始死咬着是福音,但后来松口说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一出相当原始的戏剧,鲜血淋漓,充满恐怖和激情,以满足王后特殊的需要。但他的助手指斥他是撒旦的仆人,一直都做的是黑弥撒……为王后做的黑弥撒!”
“我的天呐……”声音变得惊恐,即使远去了也听得出来:“王后是女巫吗?她用腹中的胎儿祭祀黑弥撒吗?”
凯瑟琳不由得皱起眉头:“宫廷里现在都充斥着这种传言吗?”
“恐怕是的,”御医就道:“虽然我刚来宫廷,只见过王后一面,却也被传唤过去询问了一通,现在宫廷看上去不太妙,人人自危应该这么说,所有和王后有过接触、接触频繁的人,都难逃审讯,越来越多的流言遍布宫廷,都是很不好的,光我听到的就不下六种,明明他们比我更多的见过了王后的面孔,可在他们的传言里,王后的脖子上长了一颗大黑痣,却故意用珠宝首饰和黑色缎带遮掩住了;还有六只手指,却用黑色长手套掩饰。真是太荒谬了。”
凯瑟琳送走了他,她立刻挣扎着裹上棉纱换上衣服,忍着背后灼烧的疼痛,走出了房间。
她的骨头仿佛被酒泡过了一样酸软,不得不先扶着墙走了几步,才渐渐找到了支撑感。
她一路上只碰到一个脸色苍白、神色惊惶的年轻女仆,这女仆被她叫住的时候有如惊弓之鸟,吓得几乎要扔掉手上提着的铜壶扔掉:“哦我发誓我只是给王后倒洗脚水的女仆,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怕,”凯瑟琳就道:“你是被审讯过了吗?”
“帕尔小姐,”这女仆认得她,稍稍松了口气,但依然克制不住地颤抖:“是的,他们把我叫过去审讯,我真是、真是害怕极了!他们问我稀奇古怪的问题,我完全吓坏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明天还要继续审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问你什么?”凯瑟琳就道。
“问我王后的脚趾是不是短缺,是不是长有鳞片,”这可怜的女仆确实被吓坏了:“他们问我王后是不是每天用粪便和蟾蜍精·液泡脚……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问出这样可怕的问题,我一句都答不上,我否认了,他们就认为我有问题!”
凯瑟琳心中升腾起怒火,这哪里是正常审讯?这分明是牵连广泛的大狱,他们审讯的根本不是安妮是不是通奸或者有其他罪名,而是在试图取证安妮是不是个会黑魔法的女巫!
凯瑟琳安慰了她,让她坚持说真话,看着这女仆匆匆离去,才朝着王后的寝宫走去。
王后的寝宫是汉普顿宫最大的宫殿,是三间屋子改建的,在凯瑟琳王后被逐出宫去后,安妮就按自己的口味重新装修了王后的寝宫,使之比国王的寝宫还要大,富丽堂皇。
但现在这偌大的寝宫里悄无声息,以往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全都消失不见了,寂静地仿佛荒野中的枯冢。
这寂静中忽然响起一声啼哭,过了一会儿才有个脚步声匆匆赶来,“哦你这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你的妈妈现在快要下地狱了知道吗?谁来管你呢?如果你妈妈真被证明了通奸,说不定你的身份都要被怀疑呢,你还是英格兰的公主吗?”
这声音一边叹气,一边似乎在给孩子换尿布,但她的手法不太轻柔,使得孩子叫唤的声音更剧烈,九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吐出一些不太清楚的字了,伊丽莎白小公主似乎一直在说‘no’。
凯瑟琳走了过去,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年轻的保姆正在费力地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