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一些真相,比如国王的确是尝过蟾蜍粉和猫屎味道的,合理猜测是这两样东西出现在凯瑟琳王后买来的‘万能灵药’中。
凯瑟琳王后哄着他喝了一段时间,这个真相才被捅穿,所以国王才如此愤怒,才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母女赶出宫廷,并不许相见。
凯瑟琳回到自己的房间,事实上这时候已经是清晨四点半了,眼看天色会亮起来,她就不打算再钻回被窝里,而是坐在书桌上,将写了一半的信件抽出来,继续动笔。
她是写给北安普顿的家人的,自从一个半月前在莫尔城堡收到威廉的来信之后,她就再也没来得及回信了,因为她很快就随玛丽来了宫廷,来不及将这一变故告诉给他们。
不是说凯瑟琳不记挂家人,而是这时候的邮政业务一言难尽,写了信也不一定能送的出去——英国作为一个孤岛,在这一点上脱离了欧洲大陆,被落后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勃艮第的查理开始经营整个法国的邮递业务,欧洲大陆的邮政系统很快就发展起来了,比如单纯一个罗马,就驻扎了5名邮政局长,他们分属于西班牙、法国、热那亚、威尼斯和教皇,所有的邮件和包裹都能保证以一周一次的频率,寄给威尼斯、米兰、那不勒斯和米昂。
但英国的邮政拒绝接受私人业务,意思就是只有国王的邮递能快速通行英国各地,其他人只能自驾马车送信,那还不如托人送口信呢。
按规定王家邮差不能携带私人信件,但既然有送信这个需求,就无法阻止邮差偷偷接受一定的贿赂,携带几封私人信件,顺路送到。
凯瑟琳就费了老鼻子功夫,跟一个叫亨利(也是亨利)的王家邮递员说好了,替他往北安普顿送一封家书。当然她立刻发觉了这个亨利准备揩下的油水,整整十个银币!
但是没有办法,凯瑟琳还得将十枚银币送到他的手上,尽管英国自己有印花银币,但西班牙的鹰头银元最行得通,整个欧洲都通行这种货币。
她将银元放在桌上转了个圈,听着清脆的声音,不由得思绪万端。其实她挺想将自己在宫廷的见闻向家人诉说的,可惜她见闻的仿佛都是不能告人的秘密,想想看,她能把伊丽莎白公主生病的真正原因,或者是国王的伤势随便地写在信封里吗?
凯瑟琳绝对愿意做一个谨慎的人,但这好像无法解释她在国王面前大胆的原因。也许她有一些微微的意识,觉得国王似乎是个开明讲理的人,她觉得这个解释很讲得通,不然她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她刚刚将对家人的祝福附在信尾,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里玛丽的大呼小叫:“艾琳娜,艾琳娜?!”
似乎没有人回应,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跺脚的声音,另一个普通侍女匆匆忙忙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被她赶了出来:“艾琳娜,人呢!我每天早上的蜂蜜水没有了,连我的发夹都找不到了!”
“看来没有艾琳娜,你生活上就快要无法自理了。”凯瑟琳推开房门道。
“哦凯瑟琳,”玛丽道:“的确如此,我生活上的大小事情都是她打理,一旦她请假,我可就毫无头绪了!可是……今天她没有请假呀?”
“快让其他的侍女服侍你梳洗吧,”凯瑟琳道:“我相信你也不缺那一个发夹。”
玛丽却紧锁着眉头,“艾琳娜昨晚上好像……”
“好像什么?”凯瑟琳问道。
“我不知道,我昏昏沉沉的,快要陷入睡眠了,”玛丽喃喃道:“只觉得她站在我的床头,似乎低语了什么,我以为她在问我袜子的事情,就让她赶快吹熄蜡烛。”
凯瑟琳也不明白艾琳娜是怎么了,但她们都没觉得这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寻常,宫廷虽然大,但艾琳娜也不会随意走丢的。
不过缺少了艾琳娜,其他侍女顿时显得笨手笨脚起来,比如今天在天主教的日子里是要持斋的,由不得玛丽对着侍女端上来的马拉尔迪斯——一种辅以油煎饼和腌肉的烤鹅大发雷霆。
在新教里这一天也要持斋,因为是亚伯拉罕将长子以撒献祭给上帝的一天,这一天预示着奉献、牺牲和忠诚无私。
凯瑟琳将早饭吃完,她跟邮差亨利约好了地点,就在图书楼的门口,她提前过去,就看到亨利站在门口的石兽那里,而一群宫女和侍卫已经围绕着他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将自己标明地址的信封塞进马车的车厢里,然后在一个棕色的箱子里投入应该支付的‘路费’,这个箱子就在亨利的脚下,他得意洋洋地听着银币落入箱底的响声,嘴里哼着轻快的哨子。
“如果我辞去侍卫的工作不干了,”见此一个侍卫就羡慕不已:“那我就做一个邮差,在领略英格兰美丽风景的同时,就有这样轻松的收入!”
“闭嘴吧你这蠢货,”亨利骂道:“你觉得送信这差事容易,那是因为你没有碰到过半路被一群乞丐围追堵截,被小偷卸掉车轮,被北方那群乡巴佬围殴!说实在的,我见多识广,我经验丰富,才能每次都凭借机智完成使命。要是交给你,在车轮陷入泥坑的时候,你就束手无策哭爹喊娘了!”
确实如此,一个合格的邮差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亨利能在这件差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