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有理有据的细节, 这还不是玻璃渣里找糖么?许听晚觉得她多少有点过度解读了,照她这么个拆文解字的磕法,月老每月的KPI都能超额完成。
“好隐晦的表白, ”关婧觉得自己像极了显微镜女孩,抽丝剥茧地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然后头头是道地做出分析和判断:“但他不敢把话挑明也有他的道理,毕竟你俩太熟了。你听过容祖儿的《抱抱》吗?”
许听晚摇头。
关婧侧身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连上蓝牙后,她分了一只耳机给许听晚。
耳机自带降噪的功能, 外界的喧嚣仿佛被短暂地按下了暂停键,接踵而来的是细腻柔和的女声。
起初, 许听晚并不觉得这首歌哪里特别。
直到她听到那句‘若我的心事纯白如雪,可不可跟老朋友天真抱抱’的时候, 她的呼吸突然一滞, 连着四肢百骸都僵了一下,不知怎么, 突然有种被人看穿的透明感。
三分多钟的一首歌,能回忆的故事少之又少, 可她却觉得自己愣是将过去十几年发生的事走马观花地回忆了一遭。
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关婧是在说裴竞序, 还是在说自己。
“这下你懂了吧。有些话,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关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取下耳机,递给关婧,没说话。
关婧把耳机放入耳机仓内,顺手丢在床边,随后整个人往病床上一仰:“我觉得他应该也不想...热恋得不到, 知己也做不到吧?”
听到这句话,原先反驳的言辞在嘴边绕了个圈,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重新想起那首歌的歌词,歌词的结尾有一句‘若你都警觉待我太好’,想到这句歌词的时候,她深切地感受到裴竞序对她的好似乎早已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超过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么,她不确定,也不敢去确定。
仿佛正如关婧所说的那样,有些话,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
热恋和知己,总要二选一,谁也不想两手空空,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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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嘉实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只觉得病房里的氛围不太对。
换作平日,关婧和许听晚早就互怼起来了,而现在,两人互不作声,兴致也不太高,他以为两人之间起了什么龃龉,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敢贸然插话。
一直等关婧发现他,问他‘站那么老远干嘛’的时候,他才缓步走过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没呢。我跟晚晚怎么可能起龃龉。”
只是两人刚才都想着事,所以有些走神。
具体是什么事,这是朋友之间的秘密,二人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季嘉实也没追问。
“没起龃龉就好。刚刚万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去旌庄县的人数。”他在陪护椅上坐下,点开组队的小群,向上划拉着聊天记录:“之前敲定的是我、孔泽还有婧婧,现在婧婧住院去不了,就剩我跟孔泽。但我其实不放心婧婧一个人住院,还在考虑要不要留在京江照顾她,可是这么算来的话,跟田野调查的只有孔泽一个人了。”
许听晚想了想,发现这个问题确实棘手,倒不是人数的问题,而是像这样的选题,如果缺少了女性角色,便缺少一份女性视角的敏锐。
开了一扇窗,又不能让它成为墙上的装饰。
她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驱动,说:“我去吧。”
季嘉实愣了一下,觉得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好。那我把钟媛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你,辛苦你带队一下,到时候到旌庄县了,就给钟媛老师打电话,她应该会让团队成员过来接应你们。”
他跟指导老师报了人数和姓名,然后把钟媛的名片推送过去,一面推送一面提醒道:“对了,虽然十二月是地质灾害低易发期,但我看天气预报说最近新一轮寒潮来势汹汹,山区那边可能会迎来大幅度降温和较大的暴雪,你记得多带一点御寒衣物。”
许听晚低头去加钟媛的微信,加上后,礼貌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
钟媛回复得很慢,也很冷淡,但她听听万老师说过,钟媛老师做事严格果断,眼里容不得沙子,但她绝不是黑白不分的性子,对于优秀的人才,她总是不忘夸赞与提携,许听晚一一记下要点,生怕出一点差池。
之后几天,她着手准备旌庄县的行程,白日里忙得晕头转向,不得空,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跟裴竞序聊上几句。
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日常,关乎分享欲,关乎出自肺腑的关切,只是关于酒醉那天的话,跳脱于一个特定的氛围,双方都跟约定俗成似的不再提及。
她跟裴竞序说了去旌庄县的时间,临走前一晚,蹲在地上整理行李:“你可能不认识,这次跟得钟媛老师的团队。听说她原先是联合国环境署雇员,很厉害。你可以搜搜看。”
“这样啊...”他坐在书房的老板椅上,手边放着电脑,听许听晚说完后,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然后划动触控板,简单了浏览了一下:“去多久?”
“可能需要一周左右吧。学校这边都请好假了。我导肯定不乐意啊,少一个人干活